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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就好聽了?” “也不好聽!” “那你說叫什么,這樣,你給我取一個中文名字吧?!?/br> “中文名字……嗯……你就叫林?!?/br> “嗯,林什么呢?” “就叫林??!” “就一個字??!” “對,不然呢?林大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還是林吧?!?/br> “林……林菠蘿汁,要不要?” “不要不要……” “哈哈哈哈哈哈……” ☆、一枚鉆戒 艾伯特常年在英國與香港之間來回奔走,軍務之間的往來,陸慕林不怎么過問,艾伯特也從不主動跟她說。她堅信他去香港一定是有要事,總歸只是一兩個月的時間,一年當中他能陪伴她許久,陸慕林已經很是知足。 再加上他有十足的本領能討她歡心,而且每每都正中下懷。 陸慕林喜歡花,他就派人在她的洋樓前院后院里都種上了花,玫瑰、牡丹,爬墻月季等等,各種各樣的花,一年四季總有花開。 陸慕林喜歡看海,每年夏天,他都會包下一艘游艇,從初夏六月到夏尾八月,他陪她去遍所有能去的海。她終于可以跟艾蜜莉小姐聊些關于海的事,聊世上哪一片海是最心儀。 他是個有天賦的男朋友。他知道女人愛美,幾乎可以斷定,天下所有女人都愛美,也都有追求美的心,并且這個美指的不僅僅是容貌的光鮮,而是指一切美麗的事物。 美能使女人喜悅。世上一切美麗的事物,花,海,和無處不在的美麗風景。 他會特意抽出空來,在五月里溫和的春天傍晚,拉著她的手走到靜謐的街巷尾山,迎面就是一條寬長碧藍的河流,河岸開滿薔薇,河面往上是金輝色的天空與緋紅色晚霞。時常會走到夜幕降臨,天空變成烏藍,銜鑲半點半抹的白色星云,某一處的云邊霞露悄然撥出一彎又細又暗的月牙。就是到此時,二人也不愿分別,兩只手握成了一雙,如膠似漆,陸慕林的心都飛到了她邊上的那片胸膛里。 到了冬天,下了滿城的大雪,雪融進金黃色的光,光又變得更亮,整個城市都亮晶晶的。很冷的天,有了愛人就不覺得冷,赤著腳在雪里踩,比雪還白一層的rou,比雪要黃一層的rou,指甲涂地紅彤彤的,兩雙腳,在雪里跳舞。她穿著吊帶裙,外頭披著的那件貂裘坎肩,耷拉著,掛在手肘窩上,仿佛不在冬天。雪下的越大,便越歡暢,院子里即使一片白,也點著許多的燈,兩人在雪下相擁,熱吻,混沌而眠。 那時光,美妙的讓她覺得不枉此生,就是比很多年之前在夢里夢見的還要更美妙,她從不覺得不真實,哪怕真做浮生若夢,她巴不得再虛幻一點、再荒謬一點,她愿意一輩子陪他這樣下去。 在英國的第五年,情人節前一天,艾伯特約她去新開的餐廳吃晚餐。許多次這樣的約定,都是如期而至,但那一次,艾伯特遲到了。 遲到了十分鐘,陸慕林對他一直是好脾氣,沒有說半句責怪的話,有時候她自己也很好奇,在艾伯特面前,她似乎有另一個自己。 “對不起親愛的,我遲到了?!?/br> 他一來就吻了她,作為賠禮。 陸慕林乖巧地搖搖頭:“沒事,快坐下吧?!?/br> 艾伯特坐到對面開始點單。點單的全程中他神情嚴肅,和以往嬉皮笑臉的樣子完全不同,上一秒還笑著親吻她,下一秒就立時冷了臉。他攤著菜單,跟一旁的服務員指指點點,也不問她想吃些什么,分明像是沒有旁人在場。 點完菜他才想起來看她一眼,陸慕林問: “林,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艾伯特一臉無辜,搖搖頭說:“沒有啊,怎么了?我看起來,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 陸慕林笑了笑,想來是自己多疑了。 “沒,沒事?!?/br> 之后,二人又陷入一段長時間的沉默。這使陸慕林坐立難安,艾伯特的反常溢于言表,她起了更深的疑心。他絕對是有事瞞著她。 可是她不敢再問。 她在英國,是個沒什么底氣的小姐。她在她的愛人面前,也是個沒什么底氣的女朋友。 她心里不禁發慌,生出各式各樣的猜測,是不是她哪里做錯了,是不是他有了新歡,是不是他已經感覺厭煩不再喜歡她,要拋棄她了。 有一種女人,自尊遠遠大過了自信。 她會永遠害怕一個男人突如其來的冷漠,這比怒吼,比歇斯底里,還要讓她恐慌。這種悄無聲息的失去,帶有竭力掩藏的罪行,愛與否,背叛與否,都只是她孤立無援的猜測,站在真相的邊緣,卻瞎了雙眼。比恐懼更令人煎熬的,是恐慌。 靜默感幾乎可以殺死一個膽小自卑的人。此時她仿佛已經置身在一個黑暗的密室里,就快要窒息而死了。 她的額頭、后頸都生出密汗,低著頭,眼睛向上瞟他,見他聚精會神地看著剛帶來的晚報,似乎沒有人在周邊,更沒有他的女朋友。 此時,服務員走過來上菜,艾伯特這才放下報紙,等服務員將菜擺好后,他客氣地回了聲謝謝,緊接著對陸慕林說: “菜來了,吃吧?!?/br> 陸慕林一動不動,直到服務員離開,她開口說: “為什么一直不說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