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草如厚厚的茵席，陽光透過枝葉，落在他的臉上，那皮膚浸潤陽光，似白得透明。

    荼蘼發現了他閉著眼睛，忙道：“你不舒服？”

    白凜的眼睛瞇開一道細縫。

    “我躺一躺便好?！彼f。

    荼蘼沒好氣。

    這人當真似犟驢一般，明明生著病，卻總要逞強。

    她在白凜身邊坐下，拉過他的手。

    白凜看著她，樹影招搖，瞳仁之中明晦交錯。

    “我跟季賢說好了，”少頃，白凜忽而道，“這里地方足夠大，你日后可將家安在此處。你想在何處建造屋舍，造成什么樣，跟他說一聲便是?！?/br>
    荼蘼看他一眼，目光冷下。

    “我為何要聽你的？”她說，“你如今也是天庭要犯，這個地方憑什么讓你來安排？”

    “憑這個地方是我的出生之處?！卑讋C淡淡道。

    荼蘼一怔。

    “出生之處？”他說，“你的出生之處，不是天庭么？”

    “自然不是?！卑讋C道，“上神們從來不曾自己創造出后人來，我父親有滅世神力，為防出了差錯，在三界招致災禍，就在混沌中尋到了此處，創造出這片天地。在這里，他造出了我，見一切并無差池，才將我帶回了天庭之中?！?/br>
    荼蘼明白過來。

    所以，白凜會知道這個地方，并讓季賢一家逃來了這里。

    她沉默片刻，道：“方才綺霞向我問起泉髓之事。谷雨是半仙，到混沌中來須得泉髓護身?？晌冶┞对诨煦缰?，卻安然無恙，你可知緣由？”

    “不知?！?/br>
    荼蘼看著他：“你怎會不知？你是上神?！?/br>
    “上神又如何?！卑讋C無所謂，用手臂枕著頭，“我說過，上神也不可盡知世事。且我當下與你一樣，都是戴罪之身?！?/br>
    荼蘼沒有答話。

    白凜發現身邊安靜下來，不由地轉過頭。

    只見荼蘼眉頭微蹙，似在想著什么。

    “我不留在此處?！彼龆?，“我跟你一起走?！?/br>
    白凜訝然。

    “為何？”他說。

    “我以前說過，這事我們既然是一起做的，當然也要一起扛?！陛鞭碌?。

    白凜的神色又變得不耐煩起來。

    “□□凡胎，你扛得什么？”他說，“你就留在此處，莫拖累我?！?/br>
    “誰拖累誰還說不定?！陛鞭乱脖梢牡?，“你以為是我想跟著你？是你非要去救我，讓陽鈞真人知道了你和我的瓜葛。他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朝一日他找到我，逼我交出你來，我交不出豈非要大禍臨頭？”

    白凜冷冷道：“那也要怪你多管閑事。說好了我自己去邙山，你跟來做甚？”

    “當然是怕你辦事不牢，惹出禍端?！陛鞭碌?，“我果然不曾猜錯，你就是被天庭發現了?！?/br>
    “我被天庭發現又與你何干?！卑讋C道，“我早說了，我就算被捉住，天庭也無法從我這里找出你們的蛛絲馬跡來。我是生是死，與你無干?！?/br>
    荼蘼瞪起眼：“誰說與我無干？”

    白凜盯著她：“與你何干？”

    “我……”荼蘼張口，卻一時結舌。

    她看著他，只見他盯著自己，陽光的碎影落在他的臉上，雙眸灼灼生輝。

    心跳莫名地快了起來。

    ——但凡是心中依戀之人，他的悲喜便是我的悲喜，為了他，我亦可不顧一切……

    綺霞的話，似又在耳邊回響。

    “為何抓著我不放？”她瞪起眼，反問，“我被天庭抓了之后，你若不管我，也不會有什么事。你又為何非要去救我？”

    白凜的目光閃了閃，忽而移開，看向別處。

    “與你無干?！彼?。

    荼蘼并不放過，扯住他的袖子：“你說清楚?！?/br>
    白凜深吸口氣，轉過頭來。

    “你想知道？”他問。

    “想?！?/br>
    話音才落，荼蘼的手被拽住，下一瞬，已經被他壓倒在了草地上。

    她睜大眼睛。

    上方，天空深邃，燦燦的陽光透過大樹的枝葉，亮得耀眼。

    而白凜的臉離她很近，卻背著光，看不清那上面的神色。

    “你……”荼蘼才張口，他已經壓了下來。

    他的手很涼，可他的嘴唇卻溫熱而柔軟。

    呼吸灼人，如同夏日里，艷陽曝曬之下的風。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表白（未完）

    白凜的唇只停留了一會，少頃，他就離開。

    荼蘼望著他，怔怔地。

    臉上仿佛被放了一把火，熱辣辣的，頭腦就像籠罩著混沌中的迷霧一樣。

    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騰一下地坐起，瞪著白凜。

    “你……”她結結巴巴，“你做什么？”

    “不做什么?！卑讋C道，“不過是想試試不立血誓而親吻，是何感覺?！?/br>
    荼蘼：“……”

    她摸了摸嘴唇，只覺上面熱乎乎的，臉上也是。

    說來奇怪，他們并不是第一次親吻?？缮洗魏蜕仙洗?，她全然不覺有什么異樣，心跳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快得似擂鼓一般。

    她盯著他的嘴唇。

    它很漂亮，雖然血色不足，卻有一種別樣的好看。

    那面容，脆弱而清澈，仿佛一件玲瓏的玉器。

    “那……”她說，“你覺得是何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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