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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去,那是許多孩童,正追逐而來,手里高興地拉著紙鳶的繩子。 未幾,那光團消失,面前只剩月色下的死寂。 “隨我來?!鄙蜿?,說罷,登上云頭,從山上飛下。 一陣大風,將厚厚的沙子吹開,待得停下之后,眾人定睛看去,只見這里竟是密密麻麻的墳塋。 荼蘼吃驚:“這是……” “這便是當年鬼門弟子的葬身之處?!鄙蜿?,“我收的尸,能找到的都在這里了?!?/br> 沒有人說話。 荼蘼看向這片墳塋,只見每一個上面都立了碑,上書名姓和生卒年。 其中最大的一塊墓碑上,赫然寫著“尊師齊晏”四字。 沈戢走到那目前,肅立片刻,將一壺酒拿出來,倒在墓土之上。 白凜望著這蒼涼的景色,開口道:“你帶我們來,就是為了看這一片墓地?” 沈戢搖頭。 “為了找人?!彼f,“這墓地之中,共有墳塋四千八百九十六座,而當年鬼門的弟子加上齊晏,共四千八百九十八人。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人不在其中?!?/br> 第一百五十五章 青樾 一只紙鳶飛翔在天空之中,淺淺的藍色,透著陽光,煞是好看。 小童們在田野里奔跑著,追著著紙鳶,頭頂冒出熱汗。 大人們在遠處呼喚著,讓他們當心摔了。 但他們不愿停下。 忽然,風箏的線斷了,直直墜了下去。 心頭一震,青樾睜開眼睛。 面前,一盞青燈靜靜燃著,火光如豆。 他的手還支在下巴上,方才,竟是打了個瞌睡。 門突然被敲了敲,未幾,被輕輕地推開。 “師兄,”一名弟子走進來,向他行個禮,“時辰到了?!?/br> 青樾起身,整了整衣裳,朝門外而去。 雖然是深夜,但山上卻仍是燈火通明。顯門掌門范權居住的道宮外,弟子們結陣而坐,徹夜誦經,為范權驅病祈福。 每個人都憂心忡忡。 范權座下大弟子鄺智守在宮前,見青樾匆匆而來,皺起眉頭。 “怎現在才來?”他說,“先前早已安排下交接時辰,你莫不是貪睡忘了?” 旁邊弟子看著,不由心中一凜。 眾所周知,自從師父范權病倒,大弟子和二弟子之間也愈發勢同水火,劍拔弩張。 原因無他,范權一旦離世,掌門之位,論理該由鄺智接手??煞稒嘞矚g的,卻一向是二弟子。 這個二弟子,一向心思活泛,辦事周到,頗得范權器重。平日里,他雖然總讓大弟子服侍自己左右,可門內的大小事務,他卻總是交給二弟子去做。日久天長,雖然大弟子仍聲名在外,但山門中的各處關節都被二弟子握在了手中。如今范權病得人事不省,一旦撒手人寰,只怕這兩個弟子馬上就會為了掌門之位大打出手。 青樾看著鄺智,冷冷道:“師父病倒以來,山門中大小事務,外客來訪,皆由我出面處置,自不似大師兄一般清閑,只領著一干弟子念經作法。師兄放心好了,我雖忙碌,卻是時時記著師父的,從不敢忘?!?/br> 說罷,他不理會鄺智,徑直入內。 鄺智留在殿門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目光陰冷。 “大師兄?!焙靡粫?,旁邊一名弟子小心道,“這經文,弟子們已經念了三日三夜,不曾歇息一刻,大師兄看,可要……” “接著念!”鄺智沉著臉,道,“告訴他們,此乃非常之時,誰敢怠慢,清規家法伺候?!?/br> 那弟子唬了一下,忙應了,匆匆去傳命。 其余的弟子們見鄺智神色不豫,皆大氣不敢出,心中暗暗叫苦。 顯門,在膠州,乃至整個北方,都是赫赫有名的門派。 且就在不久前,顯門還在范權的帶領下,名聲大噪了一把。 嶗山人數最多最龐大的陳派,在一夜之間,滿門被屠殺殆盡。陳派僅存的后人陳遠站出來,指責此事是顯門所為,并在獨孤派的支持下,重金募集道術出色的勇武之士,要與顯門決戰。 那獨孤派,與顯門齊名,帳門獨孤逑更是個道行身后之人。范權不敢怠慢,千里迢迢趕回來,領著一干弟子去與陳遠和獨孤逑會面。 也就是那次會面,范權和一眾弟子遭遇了九死一生。那陳派和獨孤派竟與潛伏多年的蛹魔勾結,意圖占領凡間。那蛹魔,乃至邪之物。它不但吃人,還會用邪法侵入人體,在人體中產下胚胎。胚胎以精血為食。假以時日之后,宿主就會自焚而死,新的蛹魔則在焦黑的尸首之中破胸而出。 而范權率著顯門弟子去到陳派的地盤之時,面對的就是無數從地底涌出來的蛹魔。 范權不懼危險,置生死于度外,率著一干弟子與蛹魔大戰。雖歷經艱險,但最終,范權還是戰勝了蛹魔和獨孤逑,并將陳派的魔頭陳老祖一劍斬殺。 此戰,顯門雖然死傷慘重,卻收獲了無數贊譽。 范權被天下的名門正派奉為英雄,甚至膠州當地的官府也感激不已,帶著鄉民到山上來道謝,向范權獻上了萬民傘,為顯門樹碑立傳。 而也是從那時起,顯門一改從前日漸沒落的頹勢,聲威大震。上山倆拜師求道的人絡繹不絕,熙熙攘攘,顯門之中大興土木,一座座精舍道宮拔地而起,可謂鮮花卓錦烈火烹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