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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爺……”忽然響起一個怯生生的聲音。 兩人被嚇了一跳,連忙分開了。屋里還有別人? 只見一個穿著豆綠色比甲,縹色襦裙的姑娘站在美人榻前。她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樣子,只能注意到她黑鴉鴉的頭發被綰成的雙丫髻上,綴著的兩撮粉嫩的桂花。 容謙皺了皺眉:“夏芙?” 小姑娘抬起頭,面皮通紅,她行了個萬福禮,柔聲道:“婢子得了夫人吩咐,每日打掃東廂房。不想二爺和奶奶是今日回轉。婢子這就下去準備熱水?!?/br> “嗯。你下去吧?!比葜t擺了擺手。 待她出了房門,房中的兩人對視一眼,心有戚戚焉的往里屋望了望,就怕忽然再冒出個人來。 容謙有心再做親昵的舉動,被卻林菀好不留情的拒絕了。他厚著臉皮,拉長了聲音喊道:“阿菀……” 林菀果斷沒理他。 出了房門的夏芙,隱隱聽到身后的動靜,她深吸了一口氣,回想著那位新進門奶奶的相貌。到了廚房,緊繃著的俏臉才露出了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秋景 秋高氣爽,菊黃蟹肥。 天氣不溫不涼,正是持螯賞菊的好時節。 賞菊敘話,吃蟹喝酒,各家各戶有臉面的,都舉辦了宴會。容夫人作為縣丞夫人,收到了不少帖子,別的能推的都推了,縣令家的她卻推不了,這天傍晚用過飯才得以回轉。一聽兒子兒媳到家了,她連出門的見客的大衣裳都沒換,就喊他們到正院說話。 因為要過節,容夫人特意給全府人做了新衣。容謙和林菀的她也沒落下,她親自挑料子、選款式,各自做了四套。 洗去一身風塵過后,兩人都換上了新衣。容謙穿的是藕荷色繡云紋偏襟直裰,林菀穿的則是鵝黃色撒花煙羅衫。容夫人讓小兩口坐到身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笑著說:“都廋了?!?/br> 于mama站一旁湊趣:“夫人心疼了?我倒覺得二爺看起來壯實了些?!?/br> 容夫人笑道:“他一個男子,廋了壯了都不稀奇。倒是我的兒媳婦,得給她好好補補?!?/br> 林菀低頭輕笑,容謙湊過去:“娘,你可不能有了媳婦忘了兒子,厚此薄彼啊?!?/br> 容夫人笑意加深,面上做出嫌棄的樣子?!叭トト?。大老爺們一個,還望我跟前撒嬌,也不怕你媳婦笑你?!比葜t挨她挨得更緊,挽著她的胳膊不依不饒。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 容夫人在外喝了酒,本就微醺。笑鬧一陣,便有些支撐不住,沒多久,就讓小夫妻下去休息。 于mama伺候她梳洗換衣裳,“謙哥回去一趟,不說茶樓的事,光說幾個莊子,新近送來的月息都比以往豐厚。這孩子,是真的長進了?!?/br> “這點出息銀子,我哪在意?孩子平平安安回來了,比什么都重要?!比莘蛉送嵩陂缴?,頭發向外鋪著,于mama拿了一把青玉質梳蓖給她通發?!拔乙娭t哥手上有傷,不知是吃了什么苦頭?!?/br> 于mama梳頭的動作一頓,驚道:“怎么會有傷?謙哥那性子,也不和夫人說清楚?!?/br> “你當他還是那幾歲稚童,有點痛就巴望著我哄?”容夫人嘆道,“都是娶媳婦的人了,也有自己的小秘密不想讓我知曉了?!?/br> “瞧夫人這語氣,吃味啦?”于mama故意問。 容夫人從榻上坐起來,示意于mama給她盤好睡髻?!八麄冃》蚱薷星楹?,我高興都來不及。難道要做出一副惡婆婆的樣子,鬧得家宅不寧不成。我看得開,吃什么味呀?”只不過有一點失落罷了。 于mama捧著她的頭發,發現其中夾雜著幾根白發,不由嘆道:“夫人一貫明事理。就是在處理你和老爺的事情上,拗了性子?!?/br> “容恒哪能和謙哥比?一個是從我身上掉下的心肝rou,一個是薄情寡性的小人。我才懶得為他費心思?!比莘蛉怂查g沒了談興,重新躺下,做出要入睡的架勢。 于mama見狀也不再多說,有時候,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勸,是對是錯了。她囑咐了守夜的春芽幾句,便回房歇息了。 眼看就是中秋,府里要處理的事情多。第二天林菀再去請安,容夫人便把她留了下來。婆媳兩個商量著月餅用什么花樣,明天給下人們休假怎么安排,過節的紅封發多少…… 容謙聽得無趣,不多時就退了出來。他走后,林菀便有些心不在焉。容夫人看在眼里,有心想取笑幾句。她拍了拍林菀的手:“阿菀,跟我這老太婆一塊說話,無聊了吧?” “娘說笑了,受教還來不及,怎么會無聊呢?”奈何林菀是個開不起玩笑的。她趕緊端正了態度,沒敢再走神。 容夫人心里好笑,面上也不免帶出幾分來,“罷了,你下去和謙哥清點下禮品。該放置的放置好,可以擺出來的用的,就拿出來用?!?/br> 林菀笑著應了。待她出了屋,春芽掀開簾子進來,“夫人,廚房擬了明日的菜單,您要不要看著?” “別給我。都拿給你們奶奶看去?!比莘蛉送魑莸目簧弦蛔?,“把葉子戲拿來,這幾日忙里忙外的,我也要歇口氣了?!?/br> 于mama笑道:“以后事事有少奶奶,夫人也可輕省下了?!?/br> 容夫人笑:“可不是?!?/br> 林菀出了正院,發現幾個粗使丫頭正在將一些菊花盆栽依次擺在走廊兩邊。盆栽里種的雖是些普通品種,但這樣擺著也令人覺得賞心悅目。這個宅子也不知道以前住的是誰,不管是院里還是屋外頭,都未種什么花,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生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