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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說林菀一直郁結在心,對著他們都是強顏歡笑,許母也是不信的。這樣一個身世堪憐的小姑娘,許母原不想把話說得那么難聽??梢幌氲酱髢鹤佣自诜壳皢柤氨砻脮r的神情,她只覺心里頭一股火氣壓都壓不住。 許母思忖著,她盡到責任把林菀嫁出去,丈夫也挑不出錯。沒了這么個外人夾在中間,家里總歸該清靜了吧? 這日子怎么過得這么慢?還沒到五月底。 夜深人靜,萬籟俱靜,只有窗外一陣一陣的蟲鳴聲連綿不絕。林菀煩躁地翻了個身,或許是這兩日睡得太多,她醒了之后,就再也睡不著了。 應該是戌時末了吧?林菀能清晰地聽見院里許母潑水的聲音,是她和舅舅洗漱完準備了入睡了吧?今晚他們歇息的時辰比平日里晚些……大約又是因為她的緣故。 一直了無睡意,林菀索性就起了身。天色已晚,她的身子依舊有些發軟,就沒穿戴整齊,只披了一件外衣御寒。 連續喝了兩日苦藥,剛才那碗白粥,林菀完全沒有嘗出味道,嘴里就跟含了黃粱一樣,也不知道是因為大夫開的藥苦,還是因為她病著的原因。 林菀輕輕嘆了口氣,摸索著點燃了油燈,給自己倒了杯水漱口,才覺得好受了些。正在此時,墻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她想到剛來許家時曾見過的老鼠,身子就是一僵。 她現在住的這間房是表姐許萱的閨房,因為許萱嫁了人許久,這間房一直是空置著,挺多放放雜物而已。林菀住進來的第一晚,夜里被細小的聲音驚醒,第一次見到那惡心人的生物,嚇個夠嗆。 后來她把屋子里里外外都仔細清掃了一遍,夜里再也沒有聽到什么動靜了。 不對!這聲音好像不是墻角,似乎是房頂?林菀抬起頭,燈光微弱,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她小心翼翼舉起油燈,欲看個究竟。 不想這一看就對上一雙漆黑的雙眼,她下意識的就要驚呼出聲。有人!是有個人趴在她的房頂! “阿菀?!蔽蓓斈莻€人準確的叫出她的名字,語氣是一派喜悅閑適,“我是容謙。聽說你病了,我不放心,特意來看你呢?!?/br> 林菀一聲尖叫硬生生的堵在喉嚨。她對容謙的長相已經記不清了,但那日這個聲音倒還是有印象。這…… 趴在屋頂那人沒有察覺到他嚇著了人,而是喜滋滋的道:“娘不許我見你呢,說于禮不合。我就想了個法子避開別人,偷偷來看你了?!?/br> 對于一個從小謹遵閨訓的女子,林菀此刻真心不知道怎么辦。嬤嬤教了她怎么侍奉公婆,照料夫君,甚至是教育孩子,但從來沒教過她,成婚之前,未婚夫夜里翻墻來探視,她應該如何應對? 一直沒得到未婚妻子的回應,容謙也終于意識到,他好像嚇到人了。油燈不如蠟燭亮,他又趴在屋頂,只能大概看清楚屋內人的輪廓。林菀低著頭,他連看她的神情都看不到。 想到自己處心積慮的來看佳人,佳人卻反應如此冷淡。容謙心里也有了幾分不舒服,他面上收了笑,悶悶地說:“那些老大夫開得藥雖有效,熬出來卻一個賽一個的苦。我給你帶了一包糖,你每次喝完藥吃,甜個嘴兒?!?/br> 說完他把用細長繩子吊著的紙包從上面放了下來。 這……林菀遲疑了下,還是伸手把那個小紙包取了下來。 容謙見心意送到,總算覺得好受了些。他又恢復了喜悅的調子:“你好好養病。等咱們成了親,我肯定會對你好,不再讓你生病的?!?/br> 林菀聞言,沒忍住抬了頭??上н@時候,容謙已經輕手輕腳的把剛掀開的瓦片合上了。又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這次容謙翻墻好像出了點小小的意外,伴隨著一陣輕微的痛呼,林菀聽到了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碎了的聲音。 “二爺,您沒事吧?”一個聲音壓低了問。 “沒什么大礙,我們回吧?!庇惺乱膊荒茉谶@個時候顯露出來,多丟份兒。 她這未來夫婿,似乎對翻墻很熟練的樣子。林菀皺了皺眉,手無意識的把那個小包裹打開了,香甜的味道在空中溢開。 她失笑,這是把鋪子的糖果都給她帶來了嗎?只見里面各色各異的糖果散雜在一起。有晶瑩剔透的三角形糖果,可以清晰的窺見里頭的玫瑰、松子;還有黃白色的白飴糖,富有蠟狀光澤的冰片糖……其中梨膏糖最多。 這么多味的糖放在一起,也不怕撞了味兒。林菀嘴角不自覺的微翹,動作小心的把各色糖果分了出來,用新繡好的干凈帕子裹上收好。 這么多糖,她一個人哪里吃得完?但分給柚子也不合適,她沒辦法解釋這東西的來源。等林菀把東西收拾好,又就著盆里的涼水洗漱了下,再上床歇息的時候,剛剛大病初愈的她忽然意識到:她衣衫不整,頭發蓬松,竟就這個模樣在深夜里見了她的未來夫君……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隔著窗戶的,后來作者腦洞大開了,哈哈哈。 ☆、瑣事 次日,許母瞥見房檐原本好端端的瓦片碎了一地,隨口問林菀:“我昨個夜里好像聽見你那屋有聲響,是你沒休息好?可聽到了什么?” “???”林菀忙低頭掩飾自己的神情,輕聲說:“我吃了藥就睡下了,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響,想是夜里風大的緣故,讓舅母聽茬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