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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都明白,”安兒笑著看她,“世人都拋下大人而去,唯我一人不會,這便好?!?/br> 盛玥點點頭,“你是從安州那場瘟疫中活下來的人嗎?” 盛玥是記得的,安州出過一場瘟疫,死不少的人,大有蔓延之勢,朝廷為了護住其他周邊的百姓,不得已一把火把有了瘟疫的村子全部燒光,就算是沒病的也一并燒死了,瘟疫是直接制止住了,不過也成了恥辱,隨意便了個天災的由頭,把責任推了個干凈。 安兒的右手臂上有一處明顯燒傷的疤痕,盛玥一開始就有些懷疑,而后最終確定的是安兒的脖子。 得了這種瘟疫的人,脖子上都會有紅斑,是十分奇特的形狀,像是一朵梅花一般,十分招眼,盛玥剛才看見,心中便有了決斷。 安兒下意識的遮住了自己的手臂,又低下頭。 反應是沒錯的。 “以前實在是苦吧,當真是苦了你?!笔h打心里說。 安兒似乎對這種直愣愣的示好有些招架不住,臉變得有些紅,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聲音也變得低沉起來。 “我……我并……并不覺得苦……” “是因為紀弛嗎?”盛玥說在點子上。 面前的少女還帶著羞澀,和盛玥多年之后見到的神女不同,這樣的“神女”更像是一個人類。 可這里是場夢,而盛玥的任務,是把安兒從夢里帶出來。 安兒就是神女,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可先解開心結出去為好。 “整個村子,就我一個人活下來了?!卑矁悍路鹣萑肓嘶貞?,整個人都變得陰沉起來。 “我父母把我護在身下,我才得以保住我的命,是大人把我救出來,讓我活下去,我想要報答大人,就想要成為大人想要的模樣,我并不難過,大人很孤單,我都知曉,卻毫無辦法,只能看著大人一個人深處黑暗之中?!?/br> “安兒……” “我陪不了大人,我會走到黑暗之處,在近處陪著他?!?/br> 夢境并沒有松動的痕跡,安兒的遺憾并不是心中郁結。 盛玥掐著時辰,門口有些動靜,安兒警惕起來,迅速拔下頭上的發簪對著盛玥脖子,緩緩靠近門口。 門緩緩打開,是聞梵安。 聞梵安身上的血腥味很是強烈,有些刺鼻,盛玥有些擔心,這樣大的血腥味,怕不是自己也受了傷? 脖子上一陣疼痛,安兒微微用力,在盛玥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聞梵安冷眼看著她,盛玥從來沒見過聞梵安這種冷冽的眼神,仿佛是要把人剝皮拆骨,震懾力十分大。 不過一瞬間,脖子上的力道就變得輕,安兒應聲倒地。 聞梵安打暈了安兒,此刻正蹲在地上打算直接掐死。 “停手!”盛玥攔住,“她死了我也就死了?!?/br> 這句話果然管用,聞梵安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直愣愣的看著盛玥。 盛玥咽了口口水,直覺告訴她,現在的聞梵安情緒很不對勁。 聞梵安的眼眸有些紅,仿佛有淚光,盛玥一瞬間覺得自己眼睛出毛病了,聞梵安怎么會哭呢,怎么會像是一只被拋棄了的小貓一樣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呢。 難不成自己做錯什么了? 盛玥搖搖頭,卻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聞梵安用力不大,雙手卻在顫抖。 盛玥可以掙扎的開,手卻猶豫的停在半空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憋了半天,盛玥也只說出這一句話來。 聞梵安悶悶的道:“讓我好找,我以為我找不到你了?!?/br> 盛玥皺眉,“你好好說話,倒像是我欺負你一般?!?/br> 脖頸處感覺一陣冰涼,盛玥恍然發覺,聞梵安哭了。 “你就是欺負我,”聞梵安聲音都帶著顫抖和不安,“紀弛他抱你,你還好好的跟他走?!?/br> 不知為何一種負罪感涌上心頭,聞梵安哭了,盛玥總是要哄的,隨后回抱住聞梵安,輕輕拍撫他的背。 輕聲道:“我是無奈之舉?!?/br> “我左不過不重要罷了,”聞梵安繼續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們為何都不要我……” 這話讓盛玥心酸的很,聞梵安如今經歷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心頭也有苦澀上涌。 “以后不會了,莫哭了?!?/br> “我不信你?!?/br> 盛玥無奈輕笑,“我發誓,我以后只抱你一個?!?/br> 聞梵安心滿意足的有抱了好一會兒,才拎起來安兒的一條腿,拖著人走向門外,“紀弛紀弛在外面?!?/br> 盛玥反應過來,打算抬腳跟上去,卻驟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她好像被聞梵安拿捏了。 好家伙,聞梵安才是貨真價實的白蓮花吧?! 盛玥搖搖頭,保持清醒,有些懊悔的跺了跺腳,才跟上去。 紀弛仿佛早就知道聞梵安會來,卻沒想到盛玥會跟著,安兒會被拖著過來。 “我低估你們了?!奔o弛大方認輸。 “你到底想做什么?”困擾在盛玥心中的疑問終于說出了口。 紀弛笑著看著她,并不言語。 聞梵安似乎是看著紀弛就十分不對勁,他是個記仇的人,斜嘴一笑,“這次,是我們的場合了,紀弛?!?/br> “陛下,臣愿意相陪?!?/br> 紀弛出手,聞梵安也不占下手,仿佛逗著紀弛玩一般,并不使出全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