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林姨的雞蛋餅還是金叔的麻辣小龍蝦好？”沈凱已經開始回憶上次吃到的美食，他覺得最好吃還是這個。

    “小伙子，要有點出息，越家私廚啊，之前卓老師帶我們去過么，那味道絕了，你不是說想去第二次么？”

    “錢夠么，咱們”

    “到時候叫上老張，他能付錢啊?！?/br>
    林熙冬帶著恍惚進辦公室的時候就聽到老張付錢，瞬間精神了幾分“我覺得可以有，如果一切順利就去越家私廚?！?/br>
    “只是這個患者同意與否也得看人家意愿。不過，看來我們羅醫生對手術很有信心，要不你先來分享一下你的思路？”林熙冬趴做在椅子上，準備好好緩一緩精神上的疲憊。

    羅鵬也不怯弱“可以啊，這個患者我想到了一個特別好的入路，給大家看看我昨天的想法?！?/br>
    說著，他就站起來做分享“不過，先做個介紹，這整個方案整理是袁醫生和沈醫生合作做的，等下我們每個會負責分享一部分，邀請林醫生做指正?！?/br>
    林熙冬瞬間來精神了，他們把這個方案做好是讓她沒想到的“好?！?/br>
    “那我就開始了?！?/br>
    羅鵬的部分主要是在游離切除方向，方案只展示部分，但是在入肝后的血流阻斷方案卻和林熙冬特別接近。

    林熙冬點點頭，沒有先評價，而是看向樓亮亮，接下來就是他這邊對于患者循環系統和急救的方案。

    樓亮亮極為穩重，把他做的預估輸液方案分享，還加上預期之外的可能性“以上，另外關于術中的急救方案，我是和袁醫生根據之前的病例做的整理，我想整個方案的總結就交給袁醫生了?！?/br>
    “可以，那凱哥呢？”林熙冬心情很好，看向旁邊乖乖坐著的沈凱，他把兩手并攏放在桌上，一看就知道緊張了。

    “做他們的數據資料支持者，我更擅長做整理，而不是表達?！鄙騽P理所當然把電腦主導權交給了袁元。

    “那我來做總結?！痹獩]有閃躲，也不怯懦，站了起來，“首先，昨天林醫生給的兩份病例，其中這位30歲方某我們幾個討論都比較有信心，至于另一個患者不管是手術難度還是風險都會比較大，在考慮了時間因素與我們的能力后，最后還是選擇先確定方某的方案，另一個患者的要等有更多學習以及患者身體狀態穩定后，我們再一同思考方案。所以，今天的這個方案只有患者方某?！?/br>
    林熙冬莫名感覺到驕傲“好?！?/br>
    “患者方某，女，30歲，于半年前體檢”

    切除到無肝期的流轉，再到機械灌注和血管膽道重建，袁元他們的方案雖然青澀，但是整體的思路邏輯非常清楚，包括術中可能出現的問題，整體方案如果讓林熙冬來看，至少及格水平。

    “非常好?！绷治醵瑑刃钠鋵嵑芗?。

    袁元可是一年說在查房回答王主任預防壓力性損傷的方法是不生病的人。

    她真的成長到讓林熙冬想為之喝彩。

    想著，動林熙冬沒有吝嗇她的情緒，直接站起來，更為肯定“袁醫生進步特別大，方案里面有三點也講的很好，關于出血量控制與術后并發癥”

    林熙冬把袁元有幾個功課足的點專門拿出來做了肯定，包括幾個思路要點，當然還是做了十多分鐘的方案重點修改，這才邀請“這個患者如果同意手術，便由袁醫生主導問診，等做好新的三維建模，患者記錄，具體手術方案由袁醫生再定一版，并做我手術的一助。有信心嗎？”

    這位方患者林熙冬自然有把握，所以也敢于放手，在昨天晚上的瘋狂訓練下，她甚至有信心只要這位患者聽從醫囑，在活過二三十年都不是問題。

    復雜四級手術的一助，還是對患者問診和手術方案，說好聽點，四舍五入就是揚教授上次的位置！

    這下，即便是一直圍觀狀態的于康時都忍不住一同看向了袁元。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望著她，袁元臉上變得微紅，但是她很快就穩住心神“嗯，我有信心?！?/br>
    “好，那今天關于自體肝移植手術方案就討論到這里，于主任您可以開始了?！绷治醵瑢χ诳禃r點點頭。

    “那早會開始吧?！庇诳禃r作為急診小組的負責人，作為如今的副主任醫師，急診小隊的帶頭人，眼里已經驕傲的不行。

    這新一天的急診工作交接才繼續開展。

    方圓是某知名大廠的數據碼農，傳說中的程序猿，從偏遠小村出來，拿著助學金一路從越州大學一路讀到博士畢業，加班多，但是薪資卻很不錯，這些年在越州打拼也是成為了年輕的百萬富翁。

    只是半年前她因為工作忽視了一次體檢，等到她再去體檢的時候，身體的腫瘤已經占據了大部分位置，就算她醫學基礎不夠，也知道這是惡性腫瘤的征兆。

    她掛了越醫的專家號，可這個腫瘤化療放療中身體依舊頑固，在半年多的治療中，也知道唯一的希望只有等移植，而這個要花費近50多萬的移植，她甚至還不一定有機會。

    如今眼前就兩條路，花錢治病，省錢躺平。

    從體檢報告出來后，公司是回不去了，給了還算可以的辭退金，工作是沒辦法繼續，方圓已經默默開始整理后事。

    她也算體驗過大城市的繁華，是的，年輕的方圓最后選擇了躺平。

    因為父母早在外出打工時就沒了，唯一的奶奶前年也離世，親戚朋友早就沒什么聯系，方圓在老家唯一的惦記就是村里的村長和照顧過他的老師。

    反正這些年還清了助學貸款，方圓把手里頭的百來萬的錢分了三部分。

    一部分留給村里人，一部分留給了學校，最后一部分，她準備去看看除了數字和代碼以外的世界，也算不枉費來這個世界走一遭。

    這天下午，她正準備把這些年開始收藏的寶貝們送給她大學室友，就接到了胡主任的電話。

    “……小圓，主刀林醫生實力很強，我也只是作為你的主治建議你可以嘗試接受手術，它或許能延長生存壽命，當然具體效果，還是需要你先來做更詳細的手術評估，這手術在國外”

    方圓看著被她車里放著的箱子，默默掀開，里面是一個個特別精致的芭比玩偶，都穿戴特別粉嫩精致的小裙子，這些是她不再為錢發愁后最大的興趣愛好，而在她化療做光頭后，就更為珍惜的愛好，她思緒漫天，可實際上她考慮前后不到三秒“胡主任，我什么時候可以住院?！?/br>
    那邊胡雯雖然不準備用林熙冬的手術評估結果游說，因為作為肝膽腫瘤方面臨床多年的醫生，她知道對于患者而言，給予希望要多么的謹慎，所以她的方法只是循序漸進。

    但是在她聽到情緒一直很喪氣的方圓，竟然直接問住院

    “今天傍晚就可以來拍個ct，我幫你約林醫生團隊，具體住院手續之類可以等方案?！焙╇m然很高興患者信任，但是她還是忍不住補充，因為到時候發現主治真的很年輕，還是容易引發爭執，“林醫生也是剛從越州大學畢業的醫學博士，她的手術視頻目前是越大醫學院甚至我們醫院的教學視頻，她的團隊也都是來自秦州大學或越州大學的博士或在讀博士，雖然她們團隊資歷確實年輕，這類自體移植手術記錄成果也沒那么多，但是……”

    “胡主任，我相信你的專業建議?！睂I的人手術意見，方圓自然不會有什么質疑，至于年不年輕，剛畢業博士雖然26、7是很年輕，但是能在臨床被胡主任夸獎，她不會去懷疑什么。

    只是方正很快就有一些理解，為什么胡主任會專門提到年輕，而且還是提到團隊年輕。

    她是被一個小酒窩的年輕女醫生帶著做了全身檢查，女醫生是很貼心，說話也特別親和，可是等把他帶到一個科技感十足的地方照了傳說中的ct，這個負責帶她的女醫生比她都沒見過世面，一直摸著機器，喊著大寶貝。

    緊接著住院后第二天早上，她就被一個水滴臉的胖大漢渾身上下又摸了個邊，因為不是那種帶著性別的摸，雖然她不抵觸但也有些難受，然后，就聽到這個大漢醫生特別興奮地說她運氣真好，這病問題不大，讓她好好放寬心等待手術，不要想太多，然后瞬間變得睡眼朦朧離開了病房。

    這病問題不大…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被胡主任騙了？難道越醫這兒開展了什么人體器官買賣？

    胡主任一個月前說她現在的情況如果沒有移植撐不到年底??！讓她做好心理準備來著。

    她是一個只能活半年的癌癥患者??！

    最最最離譜的是，第三天簽術前同意書的時候，兩個長得帥到離譜的男醫生們陪她看了個三維動畫片，然后，一個在認真點評a的64排建模算法問題并嫌棄載入慢，一個同她一起看了動畫片后一句解說都沒就直接問手術邏輯就是這樣，關于風險等也在這里，如果沒什么問題就簽字吧？？

    簽字吧？？

    那個傳說中的主刀林醫生呢？

    她是病得很嚴重很嚴重的病人。

    怎么這三天過的就和來切闌尾一樣？

    她到現在覺得唯一靠譜的還是每天晚上定點給他量體溫吃藥的靦腆醫生可是人家好像不拿手術刀？

    第107章

    “方小姐，你有什么地方有顧慮？”沈凱眨巴眨巴他的眼睛，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完全不知道在方圓眼里，他更像是個買賣器官的賊人。

    “我……”特么顧慮的地方看了不要太多，但是方圓又看旁邊還在給一個肝臟建模做數據庫載入的張昱墨，忍不住提醒：“你這個數據庫代碼太復雜了，底層框架在重復循環數據……就是這個lambda表達式求值載入才慢……”

    方圓上前坐到張昱墨旁邊，搶過電腦，把對應的數據做審查和簡化，不時還吐槽幾句。

    “這誰寫的??？我以前手里來的本科生實習生都比這寫的利落?！?/br>
    “真的蠢，這些代碼的人在秀英文詞匯量么？”

    “不是……我才半年沒上班，怎么現在寫代碼架構的標準是以馬拉松為跑道？”

    張·本科生不如·昱墨默默在心里把自己認知里的計算機領域天賦刪去。

    沈凱還真誠走到了張昱墨身后安慰：“老張，你計算機好像是沒拿到本科證，不如本科生也正常?！?/br>
    張昱墨很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是你寫的？這人模人樣的……好吧，你不是這專業……其實整個邏輯很完整，至少嚴謹?！狈綀A把最后一串代碼修改，一張完整的肝膽三維成像圖片就成型，也考慮到這不是她以前手里的組員，最后好歹找出了一個夸獎點。

    只是考慮到未來，她幽幽盯著張昱墨，“不過我建議，以后專業的事情還是讓專業的人來干吧?！?/br>
    “謝謝建議，等你術后可以考慮加入我們越醫器械科？這是我的名片，我們確實缺數據工程師，期待你的加入?！睆堦拍J識的數據工程師都在國外啊，國內需要有醫療背景的工程師太少了，他這才先自己處理，但現在看起來好像不需要有醫學背景，這個數據也能很好處理？

    張昱墨努力無視所有的干擾，頭還朝著空白的墻面深呼吸一次，再次轉回，雙手提交明信片，“剛剛做的動畫設計圖案只是非常粗狂的類比，目前這個三維圖就是你現在肝臟的血管、腫瘤等分布情況，由于時間關系，我只能當面在談話期間做，希望諒解?！?/br>
    “那我這部分完成了，你們繼續——做術前同意書溝通?！睆堦拍珜χ騽P再次提醒后，趕忙逃離辦公室。

    辦公室里，本來過來簽術前同意書的方圓，就這樣拿了一個offer……

    “方小姐，需要我這邊再放一遍動畫嗎？你可以參考這個三維成像圖片再聽一遍?！鄙騽P沒有任何波瀾，眼睛續盯著成像補充，但手已經把手術同意是推到了方圓前面，“和之前預估差不多，你這邊血管分布不太密集，處理起來還能節省手術時間?！?/br>
    “還是林醫生厲害，連侵占血管都預估好準確，看來我還要多學習不少?！?/br>
    沈凱已經自己在對著三維動畫各種思考手術方案中涉及的要點，讓本場談話的主角方圓就這樣一邊聽著他嘟囔，一邊看著他手里筆畫怎么什么。

    ……臉看起來還是很贊，但是就是有些莫名其妙。

    這個術前同意簽署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樣的存在，方圓也無奈跟著望向電腦中的成像圖，旁邊還有她剛剛花時間趕出來的代碼，她其實很熱愛的代碼，以及腦海里盤旋著胡主任看她住院接受治療后的畫面。

    不管成功與否，胡主任很高興看到方圓愿意為自己的生命努力嘗試，還特別真誠握著自己的手告訴要對手術有信心。

    可她怎么感覺……就那么虛呢？

    方圓努力告訴自己，要信任胡主任，實在不行，也要信任這個法治社會：“不用，我簽吧?！?/br>
    簽署完同意書后，方圓的手術并沒有馬上展開，小酒窩醫生和靦腆醫生安排她輸液調整了兩天，又做了各種評估，達到手術指標，她才終于見到傳說中的主刀醫生。

    她，一個半年快死的患者，在入院的第七天，終于見到了傳說中年輕的林醫生。

    這是在定手術方案的討論會上。

    一個滿臉寫著年輕漂亮的女醫生在最前面的正中間，旁邊坐著一個笑瞇瞇看著像彌勒佛的中年醫生，下面則是坐著這些天她都見過或被摸過的年輕醫生們，還有一些陌生面孔，人有些多，不過最后排看到了讓她至少有些安全感的胡主任，方圓這才敢放心坐下。

    “自體肝移植這個術氏，對于很多人來說很陌生，但是其實在國內外已經擁有不少病例，這次能獨立展開，特別感謝這位患者的信任，也感謝胡主任給與的支持幫助……”

    “……考慮到這也是第一次展開手術，所以我們特別邀請來到患者本人，以及主治胡主任……”

    “那么本次手術方案討論會正式開始，我是今天的主講人袁元……主刀由林醫生擔任……目前患者u3t排泄試驗中icgr15為9%，耐受三聯合切除……綜上所述，患者符合自體肝移植手術要求……”

    “……病灶清除后保留2、3肝段，部分4肝段……”

    “以上就是本次手術的分享，接下來開始討論?！?/br>
    討論會的開頭，是小酒窩醫生，而討論會的手術方案分享，也是這個小酒窩醫生。

    那個傳說中的林醫生，就一臉慈愛看著這個小酒窩醫生，搞得方圓開始懷疑自己對慈愛這個形容詞的定義。

    *

    討論會的重頭戲，自然還是在展開討論的時候，方圓也是這時才聽到林醫生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