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2)
他看著路,道:前面路口右拐。 葉思栩嗯了一聲,熟練地打右轉燈,轉方向盤,他驚訝道:你方向盤也挺順的,比教練那車好。 開得久了磨合出來的。秦越鳴隨意道,看他慢慢提速,應該是膽子放開來了。 葉思栩看他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車框上,一派悠哉,便問道:是不是有點嚇人? 開得挺好。秦越鳴如實道。 其實葉思栩做事情很細致,也很周全,就像是演戲,一定是做足了功課的,拍攝過程中不論提到哪一段,都能信手拈來,不僅如此還會去記對戲演員的臺詞和情緒點,說是一絲不茍也不為過。 眼下開車也是如此,四平八穩,不會出錯。 葉思栩看著儀表盤的速度提到五十了,低聲問:車窗按鈕是哪個?我可以吹吹風嗎? 這車駕駛位的車門邊有許多按鈕,分門別類,都不知道各自的功能。 秦越鳴解開安全帶道:你繼續開,來。 葉思栩下意識地往后靠一靠后腦勺頂在頸枕上,秦越鳴手臂伸長按了車窗。 夜風吹進來,葉思栩一下子笑出來:真舒服,是嗎? 秦越鳴看他笑得像個孩子一樣,便道:去沙漠里開會更舒服。 是嗎?我也覺得,我看過那邊的公路地圖,好像定期還有一些沙漠拉力賽在阿拉善右旗舉行,也會有很多品牌車友會車隊的人進去開著玩。葉思栩興致高烈起來,這部戲有很多公路戲,導演說會用直升機拍。他讓我好好練,到時候我能上就我自己開,不叫教練開。 秦越鳴腦海中浮現壯闊沙海中蔓延的公路,馳誠在公里路上的渺小的車輛。 嗯,盡量聽導演的安排。 葉思栩聽出來,他是在關心自己:我知道了,我不會逞強的。 今天的秦越鳴如海一般深沉,葉思栩也想哄他開心,便道:等我拍完回來,我就先不拍戲好嗎?我在家呆著陪你。等入秋了,就給你熬湯。向姨教了我很多熬湯的配方,我還沒好好用過。 阿葉。 秦越鳴忽的這樣喚他。 嗯? 葉思栩迎著風,松了松油門,降速,微微瞥一眼副駕駛的男人:怎么了? 秦越鳴手掌抹過臉頰,似笑非笑地道:你叔叔也有些道理。我們只有兩個人,你看,你要走遠一些,就沒人陪我了。等我哪天忙起來,也沒有人陪你。 葉思栩輕聲問:你是說,孩子? 秦越鳴伸手揉揉他的頭發,漫無所謂地笑笑:沒事,隨口一說。你喜歡怎么樣,我們就怎么樣。 車子繼續往前開,除了秦越鳴時不時提醒要轉彎,兩人都沒有說話。 等一路開進秦家別墅的車庫,葉思栩解開安全帶撲進秦越鳴的懷里,在他肩頭央求似的問:那你喜歡什么樣?你告訴我好嗎? 我喜歡你開心。秦越鳴揉他的后頸,一下一下安撫小動物似的,我也會開心。 可是你現在明明已經很不高興了。葉思栩小聲地道,你也不告訴我。 秦越鳴捉住他擱在自己肩頭的手,拉到胸前,按住自己砰砰跳動的心臟,道:聽見了嗎? 葉思栩將耳朵也壓上去,胸腔有力地在擂鼓,血脈震動,耳膜隆隆作響。心跳嗎? 秦越鳴揉著他柔軟烏黑的頭發:它在說,想要和阿葉一直在一起。 葉思栩聽完這話,啟唇在他胸口輕輕咬了下去。 真是磨人。 秦越鳴下車,要背著他下車。 葉思栩啪上去時,秦越鳴口中還念念有詞地道:豬八戒背媳婦回家了。 葉思栩在他肩頭笑得淚花都在閃爍。 只是這樣短暫的、不算遙遠的分別,就已經讓葉思栩飽受折磨。 等到真要走了,秦家上下都舍不得。 尤其是向姨,提前從秦越鳴口中得知后,便一直在準備各種東西。 以前秦越鳴也去拍過片子,吃羊rou不習慣,吃牛rou也不習慣的事情,向姨一直記在腦海中,于是提前熬了好多不同口味的醬,讓葉思栩到時候可以吃點家鄉口味。 張姐還拿出了自己閑著沒事織的毛毯墊子,說是到時候不管住在哪里都可以用。 葉思栩可能還是人生頭一回得到女性長輩如此熱切的關懷。 他沒有像樣的行李箱,家里劉師傅還特意去買了兩個大行李箱,裝得滿滿當當,一箱子吃的,一箱子用的。 臨出發去機場那天,葉思栩都有一種自己是不是要飛國外的錯覺。 那天秦越鳴忙著別的事情,電影拍攝到了焦灼狀態,至衡和其他小角色的戲份都差不多,現在全是女主戲,用影后夏若玟的話說,這個夏天,估計要和秦越鳴好好探討下電影人生。 葉思栩也不希望他去送自己,雖然心里很舍不得,但這不是什么要緊事,還不至于要哭著送別。 他這一趟是男助理全場陪,柳柳先一起過去一周打點一下,然后回回公司做對接工作,另外有情況再飛去。 上飛機前,葉思栩在機場和導演團隊在喝咖啡,接到秦越鳴的視頻請求。 他走到一旁去接通話,努力讓自己笑得燦爛點,可一看到秦越鳴的眼睛,就心口發酸,他彎著嘴角說:還沒起飛呢,給你看停機坪的大飛機。 他將手機攝像鏡頭轉出去,然后用力眨眨眼。 耳機里的秦越鳴卻道:不看飛機,看看你。 葉思栩一頓,才忙扭回來,對著手機屏幕亂笑,裂開嘴,露出六顆白白的牙齒:那我也看看你。到了這會兒,他對著鏡頭發傻,你真好,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 秦越鳴扯起嘴角露出個很酷的笑容,然后又沉下臉道:去了之后不要跟其他人勾肩搭背。 葉思栩以前不懂,總覺得沉著臉的秦越鳴很兇,其實不然,他只是慣常的這么一副冷面孔。 他撇撇嘴,道:不會。不會喝酒,也不會抽煙,除了拍戲就是睡覺,背臺詞,每天和你打電話。 乖。秦越鳴慢慢道。 鏡頭一晃,似乎有人在喊秦越鳴去忙。 等鏡頭正過來,他便道:一路平安,我先去拍攝。 葉思栩想了想,對著鏡頭堵了嘟嘴:親你一下。 秦越鳴這下真的是笑了,眼眸瞇起來,深邃的瞳孔里投射出愉悅的光芒:忙完就飛過去看你,當面親個夠。 葉思栩笑著掛了。 其實昨晚已經翻來覆去地擁抱親吻很久,他總是在秦越鳴懷里得到綿長無盡、令人窒息的擁吻,以及溫實、明確的安全感。 幾經周折抵達阿拉善右旗后,在當地團隊的接應下,一群人先在第一個取景地安頓下來,住的旅館實在是破,按照劇組的經費,葉思栩三個人只能住一房。 柳柳畢竟是個女孩子,葉思栩自己掏錢,給她另外定了一個單人間。 當地飲食的確與江南迥異,剛去那會兒,劇組里不少人要么腹瀉要么便秘,總之不習慣。 三天新鮮勁兒過去后的那一周午餐上,葉思栩只要拿出向姨準備的醬料罐,不論是誰都沖上來。 一周后,柳柳先回文城前,讓葉思栩藏一藏行李箱的醬料,不要全拿出去了,這幫子糙老爺們,肯定沒數的,一下全吃光了。 柳柳問他:過陣子我來,要不要去找你mama再給你準備點? 來了一周不到,葉思栩的肌膚明顯干燥不少,劇組里腹瀉的那幾個已經明顯瘦了。 葉思栩聽她說自己的mama,搖頭:不用了,挺麻煩的。吃完就算了。 他沒有打算要做祥林嫂,對誰都說自己的事情。 柳柳走之前,還特意去附近一個商場買了一些面膜以及男士護膚品給他,交代他一定要用,否則等拍完這部片子,人就風干開裂,女粉絲看了會心疼的。 葉思栩哭笑不得地拿著一大盒子的護膚品,心里想的是,秦越鳴看了會心疼嗎。 他其實每天都在期待秦越鳴能有時間來一趟,或者自己能回去一趟。 但看著這邊劇組的進度就知道,他走不開,秦越鳴更走不開。 在他跑去沙漠大半個月后,葉明康闌尾炎犯了。 知道這事兒的時候,葉明康已經住在醫院,完成手術,人也沒事了。 葉思栩是從葉思賢口中得知這件事的。 葉思賢在電話中道:說起來還是得謝謝秦導,要不是他沒事兒去看一趟爸爸,我都不知道爸爸闌尾炎硬撐著不去醫院。 葉思栩大為意外,他不知道原來秦越鳴瞞著自己又去見過葉明康,而且在自己來了外地后,他還上門去拜訪。 我爸說,秦導人挺實在的。話不是很多,但挺可靠的。葉思賢道,我今天在醫院陪著爸,他一直在說。 葉思栩問道:那你最近放暑假了嗎?多陪陪我叔?我原來還想,你們要是空了,來這里玩。這兒沙漠也挺好看的,還有海子,我現在能開車,到時候你們來,我弄個車,帶你們去看海子看駱駝。 那得等我爸養一養。葉思賢一聽這個也感興趣,又道,哥,我看我爸好像能松口。你回頭再給他打打電話,說說秦導怎么怎么好。估計就能成。 嗯。葉思栩想了想,我回頭給我叔聯系。對了,我給你卡里打一筆錢,你去找個靠譜的家政公司,請個阿姨。要是我叔不喜歡,就找那種一天去三四小時的臨時工,能做飯熬湯的。 葉思賢答應了。 等掛斷電話,葉思栩又給秦越鳴打過去。 電話占線,應該在忙。 可是很奇怪,沒有第一時間聽到秦越鳴的聲音,可只要想到他那么可靠穩妥一個人,等待的時光也變得這樣甜蜜而美好。 第64章 七月下旬, 葉思栩在劇組的戲份越來越密集。 他一開始對柳柳買的面膜還不太感冒, 沒多久就發現,面膜是好東西, 面霜也得用, 否則遲早直接風干了。 拍攝的取景地距離真正的怪石城核心地帶還有很大的距離,幾場重要戲份才需要進去,怪石城的戲份是三天結束, 之后一直在巴丹吉林沙漠的外延地帶, 找了一個漂亮的海子拍攝。 盡管如此, 劇組每個人都成了彼此口中打趣的老臘rou。 葉思栩開始喜歡這種劇組生活, 尤其是完全在外面,仿佛像是一大家子,吃飯時熱熱鬧鬧, 開開玩笑,拍戲時有條不紊, 互幫互助。 尤其是導演萬青,他沒事兒就跟葉思栩處一塊兒研究劇本,全身心投入在電影里, 什么事情都顧不著。 葉思栩看他同秦越鳴也是一類人, 專注得過分。 但秦越鳴的掌控能力明顯高于萬青,那是多年職業磨練下的駕輕就熟。 葉思栩每次同萬青聊人物,聊劇情,腦海中就不由得要在想一遍:如果這本片子是秦越鳴做導演,他會怎么拍, 他想達到什么效果,他希望人物給的情緒自己能給得到嗎? 他在想念,無時無刻不想念秦越鳴。 每次進沙漠拍戲,望著廣袤無垠、連綿起伏宛若人體肌膚般的沙海,葉思栩就在聯想秦越鳴的身體,一樣曲線迷人,一樣溫熱甚至guntang,一樣叫人想入非非。 月底,葉思栩生日。 萬青提前安排好了,說要放他兩天假,又提前在小館子吃了頓簡單的生日宴,三桌人,兩只烤全羊。 葉思栩最近也能習慣吃點重口的羊rou,難得破戒喝了點酒,奶油蛋糕送上來時,大家讓他許愿。 想了半天,葉思栩才道:希望我們電影大賣。 好!大家豪氣干云地喝酒,笑得滿臉開花。 等吃過一場,葉思栩跟萬青道:我不用休息兩天啊,我沒什么事兒。也不去玩。 原本讓葉思賢來,因為葉明康闌尾炎開完刀不合適舟車勞頓,就作罷了。 萬青給他丟過去一罐子啤酒:給你時間歇著還不好嗎?明天正式生日,你可以是吧? 他已經猜到葉思栩和秦越鳴的關系,明眼人都懂的事情。 葉思栩喝一口啤酒,低眸道:那我在旅館休息休息吧。 萬青笑笑,不做聲。 兩天呢,葉思栩捉摸著,要么在這邊旅行社報個小團,兩天一夜去一趟沙漠的高沙地帶,去親身走一走沙漠刀鋒。 旅館里大家都吃吃喝喝,趁著有人生日,鬧騰了一會兒,葉思栩也陪著,遞過來的煙他接了,但沒抽。 旁邊的男二號將煙給葉思栩夾在耳朵上,看看他笑起來。 葉思栩也笑了,他覺得挺好玩。 回去的時候,大家坐在敞篷越野車里顛回去,一路人都在發神經地唱歌。 葉思栩坐在角落里,仰頭就看見明亮的月亮,在墨藍一片的夜空中,亮得驚心動魄。 等和助理一起回到旅館,助理臨時說有事情,先不進去,葉思栩沒多想,一開門正要開燈,便被人抱了個滿懷。 啊 葉思栩本能的一聲驚呼,而后嗅到熟悉的氣息,鼻頭一酸差點哭出來。 你怎么來了? 秦越鳴也在輕輕地在他脖頸處輕嗅,聽到他開口,便yao在他的耳垂上,將他緊緊裹在懷中:想你了。 又苦又澀。 葉思栩蹦了一下,蹦進他懷中,抱著他腦袋親了兩下臉頰和嘴角:你怎么都不跟我說???為什么突然跑來? 秦越鳴抱著人倒在床上,悶聲笑道:過生日。 葉思栩悶頭胡亂蹭他:你特地趕來的?劇組不忙嗎? 集中拍攝了一段,這兩天休息。秦越鳴不急著吻他,任憑他在自己身上作怪,像個小動物一樣這兒看一眼那里摸一下。 房間里沒開燈,只有窗外的夜色照進來。 你瘦了嗎? 你胡子沒好好刮。 手臂怎么了?上面有個血痂,葉思栩反反復復地揉著。 秦越鳴摟著他,揉他的頭發:沒事,稍微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