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樓梯吱呀作響,每一聲都仿佛錘子,沉悶地敲在他的心間。 隨著他逐漸接近二樓,他能感受到身上的這張皮在變得更加興奮。他甚至隱隱得到了一種啟示,第六感在咆哮著告誡他千萬不能讓這張皮進入他的房間,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怎么辦? 怎么辦! 西廂房的房門就在前方,只差那么兩三步。谷穆感覺自己在出汗,虛汗。而不甘、憤怒、恐慌還有無助的眾多情緒匯聚成漩渦,將他的靈魂淹沒,卻沒能像文學作品里常見的橋段那般,幫助他脫離眼前的困境。 房子!房子!是我的了??! 谷穆聽到皮在狂笑,在尖叫,它迫不及待地控制著他抬起手,去觸摸西廂房的房門 谷穆。 淡淡的一聲呼喚,卻仿佛下了定身咒一般,將他的腳直接釘在了原地。 谷穆感受到皮在發抖,但仍強撐著控制著他回頭。 完全不知道元賀思是什么時候出現的。谷穆上樓的時候根本沒看到他的身影,也沒聽到他走路的腳步聲。但現在對方就是毫無征兆地出現在他的背后,沖著他微笑。 谷穆有了一絲希冀,期待著元賀思能發現他的異常。 你既然回來了,我借你的幽靈服可以還給我了嗎? 谷穆失望了。 元賀思和白花花他們一樣,表情如常,語氣如常,什么都沒能發現的模樣。 好,我這就還給你。 那層皮急忙控制著谷穆抬手,去脫他身上穿著的那件幽靈服。但是脖頸處的南瓜絲帶領結仿佛打成了死結,怎么也拆不開。 該死的,你為什么要把領結系得這么緊! 那層皮越拆越急,在心底大聲咒罵谷穆。而谷穆卻忽然產生了一陣恍惚。 誰系得領結? 他模糊的想起他臨出門的時候,好像是元賀思的手伸過來,輕輕地為他整理了南瓜領結的絲帶 解不開嗎?我來幫你吧。 元賀思說著伸出了手,那層皮沒能阻攔,對方的手抓住了絲帶的一角,只是輕輕一扯,怎么也拆不開的死結,瞬間散開。 啊啊啊啊啊 那層皮發出痛苦的哀嚎,在領結拆開的那一瞬間,它的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火。元賀思的手探入火中,精準的抓住了那層皮的一角,飛快地將它從谷穆的身上撕了下來! 不要!不要 哀求短暫響起,快速消失。谷穆只來得及瞧見無數燃盡的黑灰火星在走廊里飄落,等到它們落下熄滅后,就變得什么也不剩。 谷穆嘗試地抬起手,摸了摸臉,感受著重新回歸的身體控制權,愣怔地抬頭看向元賀思。 歡迎回家。 對方笑著對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就算能看破偽裝,但實力不濟照樣躲不開fg啊。為我們的古墓老師點蠟x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曉溪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發燒 谷穆走在泥土小路上,四周黑漆漆的,寂靜得讓人發慌。 他加快腳步,遠處產生了蒙蒙亮光,一具潔白的骷髏待在光芒的中央,傻乎乎地往嘴里塞糖。 喂。 他松口氣,上前拍了拍它的肩胛骨。但嘩啦一聲,隨著他的拍肩,骷髏散成了一地碎骨,骷髏頭咕嚕嚕的在他腳下滾遠 谷穆嚇了一跳,本能地想往后退,可身體卻動也動不了。他低頭檢查自身,發現他的身上似乎多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皮,那層皮貼著他的肌膚還在不斷縮緊,甚至逐漸奪走了他的呼吸。 而在他的腳邊,則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具血rou模糊的尸體。 誰死了? 看見那具尸體,谷穆心中冒出了一個疑問。 是你死了。 陰惻惻的聲音從他心底響起,皮在嗡嗡作響,仿佛得意大笑。而伴隨著笑聲,地面上的尸體也翻過了身,他赫然發現上面就是他的臉 . 不不要 谷穆躺在床上呢喃著,吐出含糊又破碎的詞語。 他清楚自己陷入了夢魘,卻無法擺脫它恢復清醒,意識昏昏沉沉仿佛浸在泥沼中一般掙扎下陷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有一只手輕輕托起了他的頭,有著冰涼觸感的圓弧物體碰到了他的嘴唇,帶來濕潤的水汽。 谷穆本能地張開嘴,甘甜的水流淌進他的喉嚨,撫平了他心理上的慌亂和生理上的干渴。 他喝完水,輕輕咳嗽兩聲,終于能撐開沉重的眼皮,茫然環視著四周。 你現在感覺好點了嗎? 元賀思把水杯放回床頭柜上,然后讓谷穆重新躺下。 我這是怎么了? 谷穆的大腦仍舊不夠清醒,喃喃詢問。而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厲害。 你昨晚上發低燒了,可能是受到驚嚇的原因。元賀思說。 谷穆這才隱約想起好像的確有這么一回事。在元賀思幫助他趕走他身上寄宿的皮后,他一放松下來,后半夜就開始燒了起來。 雖然溫度不高不用上醫院,但不停地流汗發抖還惡心嘔吐,一整晚都被折騰的夠嗆 你,照顧了我一天? 猛地想起記憶中他剛開始發燒的時候,元賀思就過來敲了門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沒離開。而現在窗戶外面的天色已經白到發亮,谷穆不敢去想對方究竟守在他床邊守了多少個小時! 照顧病人是應當的。元賀思說。 其實你可以放著我一個人休息的不用如此勞累。 谷穆想這么說,可是一側頭看到元賀思微笑的臉龐,他就突然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他發燒流了一晚上的汗,可被褥和衣服仍舊是干燥清爽的,可見有人一直在為他擦拭和更換。而他額頭上墊著的毛巾和冰袋,能感受到里面的冰塊大概全都是被磨去銳利的尖角后才泡進冷水,所以才不會沉重硌人,只帶來陣陣清涼 對方為他體貼入微,細心做了這么多,再說推脫的話語仿佛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他思來想去,最后只擠出了一句細如蚊鳴的話:謝謝 已經習慣了自己生病,自己休息,自己照顧自己。突然之間得到了他人的關心,谷穆在不適應中為自己的開心而感到羞澀。 看樣子燒已經慢慢退下來了,再休息一會大概就會痊愈你現在餓不餓,我下樓給你煮碗蔬菜粥? 元賀思伸出手摸了摸谷穆的脖頸肌膚,試探了溫度后說道。 谷穆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冷不丁地瞧見元賀思側身傾覆過來,為這遽然拉近的距離而心臟慌亂跳動。 奇怪,怎么體溫又開始上升了?元賀思疑惑地說。 谷穆張了張嘴,往被窩里縮了縮,悄悄拉高被子遮住大半的臉。 元賀思之后站起身,端著空水杯準備離開。但臨走前他又突然停下,回頭對谷穆說: 你昨晚和今早上手機一直在響,我幫你接聽了,對方說是你的編輯。雖然生病期間最好不要碰手機,但我覺得你還是給他回個電話比較好。 聽到對方這么說,谷穆才想起來昨晚燒得厲害的時候,好像的確有這樣的事情:他的手機響個不停,最終元賀思詢問了他后,他模模糊糊地就同意了對方幫忙接聽 手機就放在他的床頭,在元賀思下樓后,谷穆把手機拿過來,沒有回撥電話,而是打開了企鵝。 【古墓:?!?/br> 【責編菠菜:??!古老師你上線了!是發燒好了嗎?你生病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昨天還想找你聊聊新文的事情,結果怎么敲你也不回!甚至連電話都不接聽,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差點殺到你家去!】 【責編菠菜:話說你好好的怎么會突然發燒?我跟你說古老師,干咱們這一行的一定要注意保護身體啊,什么禿頭肩周炎頸椎病都是小事,就怕哪天緩不過來一頭栽倒在電腦前】 【責編菠菜:你一個人在家沒有問題嗎?需不需要我幫你叫個外賣什么的?】 【古墓:不用了,我房東下樓給我做菜粥了?!?/br> 【責編菠菜:你的房東在照顧你?對了,之前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有個聲音特別溫潤好聽的男人幫你接了電話,他是誰,你房東?】 【古墓:嗯?!?/br> 【責編菠菜:聲音都這么好聽,本人一定是個帥哥吧!】 【古墓:】 【責編菠菜:你不否認就是肯定了!】 【責編菠菜:嘿嘿嘿,原本你生病我還挺擔心的,不過現在看來不是挺好么。一個大帥哥在你身邊噓寒問暖還幫你做飯我開始懷疑你之前說搬去鬼屋住是真的為了取材還是為了帥哥了?!?/br> 谷穆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就好像被什么東西緊緊攥住了一樣。 【古墓:別瞎說?!?/br> 【責編菠菜:你們沒成?】 【古墓:成什么成,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br> 【責編菠菜:古老師你就沒有試著追一下?難道你不心動嗎?】 谷穆的手抖了一下,手機差點都沒抓住。 他盯著手機屏幕內的聊天框,盯著菠菜發來的最后那條信息,忽然覺得身上的汗流的太多了,又黏又濕,導致衣物緊緊沾在身上,煩悶的不像話。 不知為何,他回想起了昨天。元賀思將那層皮從他的身上撕下,然后微笑地看向他當時對方的眉眼在飛舞燃燒的火星照耀下,柔和的仿佛在他眼中發光。 不心動嗎? 他思考著菠菜的話。 帥氣俊美,溫柔體貼又擅長家務,甚至還擁有安全感 他嘆了口氣。 【古墓: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再談論這個了?!?/br> 【責編菠菜:怎么,對方是個直男?】 【古墓:比直男還糟?!?/br> 因為對方是一棟房子。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菠菜編輯,一如既往的話癆呢x .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今天也睡不醒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布偶貓、化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5章 夢與秘密(已補全) 和菠菜聊著聊著,谷穆精神不濟,漸漸又合上了眼。 他的意識在夢中浮浮沉沉,忽然身體凝結成了他過去十八歲時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他比起現在要矮要小,劉海也沒有長到遮住眼睛,臉頰上還有著一點沒褪去的嬰兒肥。 十八歲的他手指緊緊攥著一個文件袋,坐在一家出版社樓下的招待隔間內。前后左右的隔間里都有人在相互交談,說話的聲音絡繹不絕,唯獨他一聲不吭,沉默地像塊石頭。 哎呀哎呀,開會有點晚,你沒等急吧? 一個帶著圓框眼鏡的圓臉男人風風火火的闖進隔間,在谷穆的對面一屁股坐下。然后對方托了托歪掉的眼鏡框,說道:你可以叫我菠菜剛剛就是你打電話說想要自薦投稿? 是,這是我的稿子。 谷穆遞過他手中的文件袋。 喚作菠菜的圓臉男人模樣十分年輕,不像那種有經驗的老編輯,而且行事又莽莽撞撞的他其實心中有點不安,可已經被拒了很多次的他也沒什么選擇權。 你這是手寫稿? 是。 哎呀,按照我們出版社的規定,投稿的必須要提交A4尺寸的電腦打印件。 又是這樣。 谷穆低下頭,雙手撐在膝蓋上抓緊:我、我知道,但是我家里沒有電腦,去復印店的話會被發現 不過我先看看再說。 沒等谷穆解釋完,對面的菠菜就自顧自地補完了他之前說的話。 谷穆頓時驚愕地抬起頭。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再一次被拒絕的心理準備,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就這么輕易接納了! 之后菠菜一直在低頭翻閱稿子,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豐富,時不時地皺眉抽氣咧嘴呲牙他的這種表現讓谷穆坐立難安,只過去了短短十幾分鐘,他卻有種度日如年的煎熬。 粗略翻閱了一遍,我覺得你文采不錯。 谷穆松懈下來。 不過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菠菜突然問。 什、什么 直白一點說,你是gay嗎? 谷穆渾身巨震,瞳孔瞬間縮緊,慌亂到幾乎無法順暢呼吸。而就在他馬上要奪門而出逃跑的前一秒,菠菜突然叫住了他: 啊,對不起。我不是想打探你的隱私,只是你的稿子對方屈指敲了敲文稿,幾乎沒有出現一個女性角色,說實話這在恐怖題材內其實有點少見。 一般來說,恐怖的受眾男性多于女性,所以即使主要人物都是男性角色,也往往會加上幾個女性角色來進行增色但你的稿子里給我的感覺卻像是一個男人國,并且所有的文字都在對女人這種存在諱莫如深。 而且我覺得你還在恐懼著年長的女性。菠菜又認真地翻了翻稿子,文稿從開頭到結尾,一直縈繞著對于莎莉mama的淡淡恐懼。 她是這篇稿子里唯一一個女人,但也是最恐怖的鬼怪。她掌控、折磨、摧毀主人公的一切,而主人公所有的掙扎在她面前都仿佛像是一個笑話。你文字的表現力十分強烈,每一幕的場景都可以讓人身臨其境,出色得簡直讓人忍不住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