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
然后榮芳芳順著梁驚塵的目光,看到了秦音。 送鬼入地 單北說完,幾個人的目光都鎖在秦音臉上。 而秦音只是張大了眼睛, 驚懼地看向這幾個人。十六歲的容顏, 無論什么樣的表情,都惹人憐愛。 你說這人是我jiejie?榮芳芳想笑, 這是什么都市怪談。 老實說, 單北也不明白榮千江為什么要娶自己的女兒。如果說是為了給秦音獲取一種可以被大眾認可身份,以榮千江的地位, 方法多的是,沒必要采取如此極端的手段。 他張大好奇的眼睛, 尋問地去問梁驚塵。 為什么?榮千江要娶自己的女兒。 梁驚塵一言難盡。 幸好這時, 時小海說了句其中原由:這特么就是個變態。幸好榮家大小姐死得早。否則...... 言下之意,單北也就明白了。 你們給我出去。我已忍受了你們很長時間了。你們那個《十二點》就是這樣瞎編故事的? 榮千江的嘴唇哆嗦。 又沖榮芳芳, 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還不叫人把他們弄下去。我知道你心里不高興,你就這樣攪合這場婚禮的? 榮芳芳卻還處于震驚中,去看梁驚塵。她一時也搞不清楚,這是《十二點》的節目效果, 還是別的什么。 是真是假, 一試便知。單北忽然一揮手,一張符紙打了出去, 正中秦音。 秦音啊了一聲, 后退一步。 符紙從她身上落了下來。 時小海與單北面面相覷。 符紙并沒有任何反應, 秦音看著腳下的符紙, 這是什么? 好了, 這場鬧劇結束了。榮千江站了起來,現在你們也看到了。秦音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你們再不出去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單北去看梁驚塵。梁驚塵沒有任何波動。 鬼也能修行。她現在與秦大小姐的身體合二為一,又經歷了雷擊度劫,現在,與人毫無類樣,所以,符篆對她沒有什么意義。梁驚塵說。 那該怎么辦?時小海也急了。 他們說了那么一大串,現在卻不能證明秦音是具陰尸。 梁驚塵忽然幾步上前,一把擰住秦音的胳膊。 疼。秦音嬌聲說,同時眼淚出來了。 梁驚塵像是沒聽到,一把將秦音狠狠地摔了出去。秦音整個人撞在墻上,又反彈了回來,重重地落在地上。 此舉,讓單北與時小海都呆了。 梁哥...... 榮千江站了起來,但腿一軟,又坐了下去。 摔出去的秦音在地上滾了兩圈,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頭臉鮮血直冒。滴在白色的婚紗上,異??刹?。 三天前的晚上,在圖書館地下室里襲擊我們時,你也在場吧。雖然你當時跑得快,但左臂被我所傷。剛才我去擰你的時候,你的左胳膊使不上來一點勁。 梁驚塵說著,忽然再次上前,再次抓住秦音摔了出去。 他沒有任何征兆,動作又快。秦音再次被他摔了出去。 既然符篆不管用,梁驚塵卻用了最直接最粗暴的方法,對她造成傷害。 秦音再次撞了出去,摔下來的時候,頭又磕著桌子,倒了一片家具。 但梁驚塵并沒有住手的打算。 時小海端著攝相機的手都在發抖。如果秦音真是個妖怪,也就算了,如果是個人,梁驚塵就是蓄意謀殺. 不對,是虐殺。 如果罪名成立的話,他與單北就是幫兇。 不過十來秒,時小海已腦補了三人法庭受審的畫面。 最后,法官問犯罪人,還有沒有發言。他淚眼汪汪地說:有。 說著,扭頭轉向傍聽席上的小蘭,大聲說:小蘭,我喜歡你。 就在時小海腦補小劇場時,秦音慢慢地站了起來,發出凄厲的笑聲。越笑聲音越尖。 她本來聲音就悅耳,到了最后,刺在耳膜上,鉆得人整個腦仁都在疼。 好你個梁驚塵。我活了幾百年,還沒有人這樣對我。秦音一把扯下已沾滿鮮血的頭紗,又抬起袖子擦了把臉。 一時間整個屋一暗了。燈沒了。桌椅沒了。連周圍的人也沒了。 時小海像是到了一個黑洞洞的空間。 北北北哥。時小海抖著聲音。 我在你旁邊。單北沉聲說。 我們是在哪兒?時小海說,我們是不是被她空間大挪移了。 我們現在在她的空間里。 單北把手電筒擰亮。左右看了看。除了黑暗,還是黑暗。 梁驚塵沒在里面。時小海大松了口氣,言下之意十分明顯,梁驚塵如果沒有被困住的話,就可以對他們施以援手。 他可能被困在另一個空間。單北說。 啊時小海一臉失望。 單北則是心急。時小海在他身邊,他不用擔心時小海。但他擔心梁驚塵。 雖然他梁哥在他心里無所不能。但現在他們都處在秦音設下的空間里,彼此無法相見,單北莫名的覺得萬分急躁。 單北丟了一張爆破符扔了出去,落在黑暗中,如同石沉大海。茫茫然,沒有濺起任何水花。 單北再丟出幾張符,依然沒有任何效果。 別離開我半步。單北沉聲說。 北哥。時小海往單北身邊靠近了去。 單北張開左手,翻手向下。像是在探試著什么。時小海跟在單北后面。 前面也是黑暗,后面也是黑暗,黑暗像是沒有盡頭。 兩個人像是走在黑暗的荒漠中。 時小海想問單北像是在找什么,但單北一直抿著嘴角,神情嚴肅,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此時整個別墅一片大亂,無數只厲害鬼穿墻破壁,一下子涌進了別墅。 謝常修與兩個天師跑上樓的時候,沒看到單北,也沒看到梁驚塵,一時慌了手腳,拿起桃木劍與符篆與這些陰怪之物廝殺起來。 但謝常修他們縛手縛腳,現場的普通人太多,一方面要保護他們不受傷害,另一方面,還要引導他們出去。 謝常修看到了榮芳芳,快帶人出去!別擠在這里。 榮芳芳便去找榮千江。但榮千江在嘈嘈雜雜的怪叫聲中,面色僵直,紋絲不動。 單北他們呢?謝常修問榮芳芳。 榮芳芳一邊搖著榮千江,一邊說,我不知道。忽然一下就沒了。 那秦音呢? 不知道。不知道。榮芳芳忽然惱了。 整個屋里都是尖叫,以及可以看到的各種形態的影子。他們有的印在墻上,或是吐著舌頭,或是露著獠牙,整個別墅如同一座無間地獄。 就在這時,謝常修手中的劍忽然被一道大力一把奪走,謝常修一驚之下,魂飛魄散。 是鬼修秦音? 他反手去抓對方的手腕,但他的手腕被大力地握住。 同時,梁驚塵像是撕碎了一道屏障一樣顯身。 是你!謝常修去擦冷汗。 你的劍我先暫時借用。梁驚塵說著,飛奔而去。一眨間,已不見身形。 秦音輕松地躍過了別墅外面的那道鎖鬼陣,這道陣法對鬼而言是最強的牢籠,可以把鬼困得死死的。 但她是人。一個不折不扣的,有著極強修為的人。秦音越過那道陣法時,不禁咯咯地笑了出來。 只是那個梁驚塵與單北,她在心里作了估算,覺得自己勝算不大。還是決定先避上一陣。 她在榮千江大女兒身上呆了二十年。二十年都忍過來了,還用急在這一刻? 黑沉沉的夜里,她提著裙子在月夜下狂奔。這具身體有時十分便利,但現在又是累贅。 她氣喘吁吁。二十年間,這個世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比如,像是沒有了黑夜,任何時間,這里都燈光普照,亮如白晝。 秦音跑了幾步,腳步慢了下來。頭頂上的那道月亮無比浩大,如同一輪銀色的圓盤一樣照在她的腳邊。月亮的周圍的星子也亮得無比皎潔。 二十八星宿歷歷在目,清晰得如同三百年前的那個月夜。 但同時,她忽然意識到一個事情?,F在應該是白天。她把單北與梁驚塵幾個人困在茫茫的黑暗中,自己跳脫了出來。 現在,應該是正午十分。 如果沒有這個意外,她現在應該牽著榮千江的手,走下樓梯,去招待賓客。 她意識到,自己現在是處于別人的空間里。 秦音停了下來。 在前面,一道人影如同一棵挺拔的樹一樣擋在她的面前。 是那個梁驚塵! 這人居然這么快地從自己的空間里逃脫,讓她覺得心驚。 梁驚塵!她用十六歲稚嫩的聲音開口,雖然你十分厲害,這么快從我的空間里逃脫,但我是人。你的符篆,桃木劍都拿我沒用。 梁驚塵手持一把劍,立在浩大的月亮之下,月光把他的臉龐勾得虛虛實實,如同樽完美的雕像。 他的手里還拿著一枚銅錢,輕輕一拋,銅錢高高地揚起,落在了地上,對應了天上二十八星宿井的位置。 秦音咯咯地笑了起來,又是鎖鬼陣?榮千江在房子外面也是布了這道陣法,對我一點用都沒有。你在這里等了我這么長時間,居然還是這道陣法。想攔住我,有沒有一點新意啊。 秦音提了裙子,輕輕地晃動她的腰肢,雖然她的靈魂已有百歲,但現在和這個十六歲的身體合二為一,總是會流露出一些小女兒形態。 有用沒用,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梁驚塵又拋出一枚銅錢,這是最后一枚銅錢,落在南方的鬼位。 地上二十八枚銅錢,射出二十八道皎潔的光芒,從地上直通天上。 秦音抬起頭,臉色變了。地上的銅錢像是與天上的星子相互接通。接天連地,形成一道道光的牢籠。 秦音提著衣服,左突右沖,但無法踏入光柱外一步。 她沒想到,梁驚塵先布了一道二十八星宿的空間,然后又在空間里布下了鎖鬼陣。 梁驚塵我現在是人,你不能這樣對我!她嬌聲嬌氣地說。 是人是鬼,送到地俯,自會有判斷。梁驚塵的聲音無情無欲。 秦音又試圖邁過二十八道光柱組成的牢籠,你把我鎖在這里也沒用。這陣法只能鎖住我,又不能殺死我。 秦音看著梁驚塵月下的五官,你把我一直困在這里,有你陪著,也不錯。 是嗎?梁驚塵淡淡的聲音,手中的抬桃木劍舉了起來。 秦音后退一步,然后失笑,送鬼入地?你打算用這個陣法我同歸于盡。一百年前,曾有個道士對我也用過這個陣法,但是道術不夠高,招到反噬,反而把自己送進了地獄。 秦音悅耳的聲音,不過,我承認你十分厲害。用鎖鬼陣困住我,再用這個送鬼入地想把我送到地府。我活了三百多年,還沒有哪個像你這樣的??峙挛規煾付疾患澳?。 你師父是誰? 秦音瞅著梁驚塵,嬌聲說,你對我好一點,我就告訴你。 梁驚塵不再理她,手中的桃木劍插入地下。 逆吾者死,敢有沖當!刀插地府,由我真陽!急急如律令! 無數的光芒從桃木劍中射出,地下無形的力量,一下子抓住了秦音,把她往地下去拖。 秦音手伸了出去,一道無比強大的力量抓住了梁驚塵的胳膊,秦音大聲叫道,下地獄,你也陪我一起。 單北停了下來,他的左手像是摸到了什么東西?;蚴歉惺艿绞裁???v然那個東西,已了無生機,但他依然可以附予的生機。甚至是生命。 北哥。時小海手里的手電筒放射出一柱細小的光芒,落在單北的半面身體上。 我們就從這兒出去。單北說。 時小海左右看著,依然是讓人茫然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起!單北低喝一聲。單北的左手壓了下去。 一串嘎嘎吱吱的響動,一具骷髏從腳邊冒了出來,先是頭,先后是脖子。 它兩只胳膊撐著地,用那雙黑洞洞的眼窩看著單北,是你把我叫醒了?不對,我已死了。我記得我都投胎了。我又復活了? 單北抓住時小海后退一步。 緊接著,又是一陣嘎嘎吱吱的響動。同樣一具骷髏從黑暗里,像是樹苗一樣長了出來。漸漸的,骷髏像是播入黑暗中的種子,發了芽,一具一具地往外冒。 怎么啦,是誰把我們叫醒了。 骷髏嘰嘰喳喳,從一個洞xue中,連二連三地往外冒。整個空間,都這突入其來的入侵,震得開始動蕩不安,搖晃不定。 時小海忽然覺得地不穩了,就要摔倒。單北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但地下晃動更厲害了。 北哥。時小海已站不住了。 忽然咔的一聲,整個地面靜止了。無邊無涯的黑暗如同幕布一樣,落了下來。 光線與時間同時涌入。 他們還處在榮千江的別墅里。四周是些惡鬼,戰局已到了尾聲,謝常修與幾個天師,在收拾殘局。 我梁哥呢?單北抓住謝常修問。 地下像是伸出無數只手把秦音往地中拖,秦音半截身體已埋進了圭里,而她的一雙手依然死死地抓著梁驚塵的胳膊。 梁驚塵的手依然緊握住桃木劍。 桃木劍在各種力量的沖突下,像要從地下跳竄起來,但又被由上而下的力量,牢牢地押制住。 秦音的身體越陷越深,已快要沒到肩膀。 梁驚塵。三百年前,我被我爹賣到大戶人家做小妾。但大娘子心狠手辣,嫁的夫君又是個變態,整天折磨我。我痛不欲生,只想去死。后來,我逃到山里,遇到一位道長,他教我道術。我修了道術后下山,殺了折磨我的大娘子,與夫君??蓭煾刚f我心狠心辣。把我雙腿打斷,把我囚禁起來。我左思右想,想不通,便自我了斷。因為我有修行,靈魂不滅,一直在陰陽兩界徘徊,直到遇到榮千江的大女兒。大女兒身體不好,沒有我,也是早死。我錯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