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只是。單北的手電筒往四下里照了照,這里又不像是個養尸地。 養尸地應該像石人山那樣的,首先有兇惡的風水,然后有肥沃的土壤。 而這里,只是個十分簡單的土坑。土質也干燥。 那是因為,石棺里不是僵尸。是陰尸。 陰尸? 梁驚塵的手摸上了石棺。就是人在死時候已經被厲鬼上身了。厲鬼吞了原主的魂魂,占用了原主的身體。但原主還有著一絲生氣,沒有完全死亡。這種情況下,天師便就用糯米涂滿這人的全身,并用沾了狗血的裹尸布再把整個人捆起來。放入石棺 單北想起石棺里那些烏沉沉的布條,有些犯惡心。 梁驚塵繼續說:如果不出意外,這具棺材也是用石灰與糯米摻雜一起成的。棺材的封口用的也是糯米摻雜狗血。如果陰尸重見天日,必須在三日之內焚燒。否則必定化為羅剎惡鬼。 梁驚塵說完,單北半晌無語。石棺里的陰尸平空失蹤。最壞的打算 梁哥,為什么當時不請天師把歷鬼驅逐出去? 這種情況是因為厲鬼已長時間侵占了身體,并且已吞噬了原主的魂魄,但因為原主還有一絲氣在,家人就會覺得原主并沒有死亡,不忍心傷害原主。于是天師便用這個方法,即能讓原主的身體不受損壞,又能封住厲鬼。 梁哥,這個原主會是誰呢?單北若有所思。 和建館的人總脫不了干系。梁驚塵淡淡地說。 榮千江嗎?單北有些訝然,縱然是他也知道榮千江的名字。 所以,這個圖書館才建成這樣的風水,就是為了壓制這具侵占了身體的歷鬼。 現在還能不確定,我們先上去吧。 梁驚塵抓住單北的手。這幾乎是成了他的習慣動作。因為每次都是黑暗而又特殊的環境,所以,無論是梁驚塵抓著單北的手,還是攬著他的肩,單北絲毫沒有覺得有異樣之處。 相反,梁驚塵的手又大又干燥,被他這樣握著,單北覺得十分舒適。 錢十行 兩個人出了圖書館。外面人聲鼎沸,正是夜市繁鬧的時候。圖書館對面就是夜市一條街。雖然現在已不能出店經營。但各種頗具特色的小館子里飄出各種香味, 以及人聲的喧嘩, 與圖書館里的陰冷形成了強烈的反比。 不過就是隔了一條街,像是隔了一條奈何橋。 單北聯系了時小海, 順便開了免提。關于時小海那邊情況, 可以讓梁驚塵也一起知道。單北還沒有開口,那邊便傳來時小海低而神秘的聲音。 長江長江, 我是黃河,我這邊情況正常, 你那邊呢? 黃河黃河, 我是長江,我和梁哥已經出來。二十分鐘后和你匯合。 梁驚塵再次對單北與時小海的弱智行為, 露出與一言難盡的神色。 小蘭就在圖書館背面街心公園的小道上徘徊著。時小海自己蹲在公園里的密林深處, 手持著攝相機。因為低頭都就見到小蘭,時小海躲在暗處,也不覺得害怕。 單北蹲守在公園的另一頭,坐在一個全民健身器材上, 從他這個方向, 無論是時小海,還是小蘭。他都一目了然。梁驚塵與他一起。但片刻前, 梁驚塵忽然離開。 等他再次出現時, 給單北帶來了杯熱奶茶, 他自己手里握的則是樸質的紅茶包。 梁哥,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喝奶茶?單北喜孜孜地把奶茶接了過來。 為什么? 像你這樣單純天真的小孩子都喜歡喝奶茶。梁驚塵心里這樣說。 但嘴上卻說, 我看你平時喜歡吃甜食,所以我猜想你喜歡奶茶。 謝謝梁哥。單北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在不甚明朗的路燈下,如同一簇火花,在梁驚塵的眼前擦亮。 梁驚塵默默地移開目光。心跳有點快。 時小海那邊手持著攝相機已兩個小時,也沒覺得累。如果鏡頭里的是小蘭,他覺得自己可以再舉上幾個小時。 小蘭的衣著就是普通的女孩子打扮,白襯衣,藍色的百褶中裙。扎著低低的雙馬尾。 在小蘭隨風飄蕩的雙馬尾上,時小海似乎感受到了漸行漸遠,逐漸飄散的青春。 時小海呆呆地看著鏡頭里的小蘭,但就在這時,小蘭那邊卻發生了一些狀況。 一個三十多歲中年男性,忽然從暗處躍了過來,一只手拿著刀,對著小蘭,我,我打劫的。 單北一直子把腰直了起來。 果然,埋伏在這里是有效的。沒想到,這么快就把對方釣了出來。 我沒帶現錢。小蘭低下頭,輕輕地說。 沒現錢,那轉支付寶。把你的手機拿出了。 我沒手機。小蘭說。 怎么可能。你出門不帶錢,不帶手機,那你出的什么門?中年男子拿著刀,圍著小蘭反來復去地說。 單北撫額,沒想到會遇到個走打劫的。 中年男子,還在喃喃自語,小蘭已一腳向劫匪踢了出去。劫匪被甩了出去。 這時,時小海也抱著攝像機趕了過來,跟著上前一腳。單北與梁驚塵出從密林深處出來。劫匪本來還是掙扎一下,一看這么多人,立馬老實了。 時小海的攝像機對準劫匪:哥們兒,你這是干什么? 劫匪三十多歲,胡子拉碴??此ь^蹲地上的姿勢,一看就是個慣犯。而且是被警察多次逮住的那種類型。 你們放過我吧,我這是第一次搶劫。慣犯嗚咽。 第一次?時小海的攝像機咄咄逼人地對著他。 以前我也就偷手機,偷點錢??山裉觳皇鞘诸^實在太緊了嗎?我看著這個小meimei在這條路上已經晃了三個小時了。我當時在心里一直求她,快走吧,不要逼我。但她來來回回走了三個小時啊。三個小時。這是在引誘我犯罪啊。 時小海一個嘴巴扇過去,你他媽還有理了。你都三十了,這可是而立之年啊,還手頭緊。手頭緊,怎么不工作? 工作了,可不夠用。買個游戲裝備就沒了。劫匪哭訴。 時小海又是一腳,不要賴游戲! 北可,要不要報警。時小??磫伪?。 如果報警,就要錄口供,而小蘭又沒有身份證。單北也挺為難。 讓他自己去自首。梁驚塵沉聲說。 劫匪一個勁地點頭。對對,就聽這個大哥的。你們讓我去自首吧。 就你?自首。時小海又是一腳。 就見梁驚塵虛空畫了個符,打在劫匪身上,現在,我要你自已去派出派自首。如實把你剛才的所作所為說出來。 慣犯像是被控制了一樣,看著梁驚塵,呆呆地點點頭。 派出派知道在哪兒嗎?梁驚塵沉沉的聲音。 知道。我去過六次了。慣犯說。 然后慣犯在幾個人眼前,不受控制似的,轉身離去。時小??吹眉沽簻隙汲龊沽?。不好惹不好惹。 這一折騰,已近十二點。時小海便提議去吃宵夜。單北也有點餓了,便一口應允。 于是幾個人又回到圖書館對面的那條夜市。 三個人找了一家環境看起來干凈整潔的店,走了進去?,F在這個時間,縱然是夜市一條街,人也不怎么多了。寬大的屋子里,擺了七八張桌子,只有一桌有人。 那一桌有五個人。其中兩個單北認識。一個是德仁觀的謝常修,一個只是眼熟。絕對是見過。但名字為什么卻想不起來。 而梁驚塵已眉頭鎖了起來。單北想不起名的那個,他也認識。 就是那天在賣點霞汐飯店,對單北不停拿蛋糕吃的藍西服。今天他倒是沒穿藍西服,穿了件黑色皮夾克,戴了頂鴨舌帽。 與此同時,謝常修也看到單北一行,一見即站了起來,向幾個人招呼,單道友,這邊。 道士也能吃rou喝酒嗎?時小海悄悄地單北耳邊說。 謝常修向其他三個人介紹,這就是我跟你們提到過的單北。前一陣子,他的節目《凌晨十二點》,你們也都是知道的吧。單道友,這位是周淺,這位是孫滿。都是天師。 其他兩個都是久仰久仰的神情。 然后,謝常修又指著沒穿藍西服的藍西服,這位是我們在這里,偶碰的一位道友。 單北這才想起來,哦了一聲。 藍西服自己接道,我叫錢十行。說著看著單北,沒想到你是天師。 我也沒想到。真巧啊。單北笑瞇瞇的。 時小海偷偷地瞄向梁驚塵。梁驚塵的臉色顯而易見的難看。 有好戲看了!時小海心里說。 不過,如果真要站隊的話,他還是站在梁驚塵一邊。畢竟幾個人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同伴。 謝常修看向梁驚塵,這位是? 單北有些奇怪,上次在霞汐事件中,梁驚塵也在,而且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謝常修卻像是不認識他一樣。而且,謝常修他們幾個還看過《十二點》,但沒有一個人認出梁驚塵。 梁驚塵,我梁哥。單北介紹。 見過。錢十行說。 單北擦汗。那天他分別吃了兩人兩盤蛋糕。 在謝常修的極力邀請下,這邊加了三張椅子,三副碗筷。單北,梁驚塵,時小海一起坐了下來。 雖然梁驚塵對藍西服心懷警戒,但這條街的對面就是圖書館,謝常修幾個天師出現在這里,肯定有原因。 謝常修又讓服務員多加幾個菜。而錢十行則說道,再加一打蛋撻。 說著,扭頭對單北說,這里的蛋撻十分好吃,一會兒你償償。 謝謝道友。單北說。 梁驚塵有點坐不住了。 原來謝常修幾個人是來調查仙人渡劫的視頻。這個視頻鬧得沸沸揚揚,雖然在公開網絡被刪了個差不多,但是在天師內部網上卻引起各種猜測。這片兒剛好又是德仁觀的管轄范圍。天管局便讓德仁觀與天師一起出來做個調查。 于是謝常修便心不甘情不愿地來了。 因為天師出任務,是有錢拿的,而像他這種道觀里的,算是體制內,只有搞免費服務了。 道長,這個視頻有什么發現嗎?單北問。 我們這幾天,走訪了幾個目擊者,所說的和視頻的內容大致相同,不過,我們也有所發現。幾個人都說感覺仙人度劫視頻中的那個人是個女性。 單北與時小海都張大了眼睛。 這時蛋撻端上來了。 錢十行指著單北,對服務員說,就放他面前吧。 單北拿起一個蛋撻,咬了一口,果然又酥又甜。見梁驚塵坐在對面,離蛋撻挺遠,便拿了一個,遞了過去,梁哥,你嘗嘗。 梁驚塵接了過來,同時嘴角揚了起來。 這算是,扳回一局? 單北邊吃蛋撻,邊把自己這邊的線索,以及遭遇向謝常修幾個和盤托出。 說話的時候時小海照樣拿著錄像機,對著幾人錄來錄去。 謝常修也習慣了,面對攝像頭也不以為意。而其他兩位天師,更是興致勃勃,對著鏡頭,不停地打招呼。 兩邊的信息一交流,在坐的便有些猜想。幾個人又把仙人渡劫的視頻來回放了幾遍。 這個視頻會不會是因為陰尸出現?因為全身煞氣太重,引起天人感應。單北說。 萬事皆可能。錢十行說。 一時間,幾位天師陷入沉思。 凡人成仙某一定程度上也是違反了天地自然的規律,所以才會在成仙那一刻遭受來自自然界的懲罰,如果逃過那一劫,便是飛升上天。 如果是陰尸呢? 而陰尸渡劫和這些魂魄的女性有什么關系? 這就是現在其中最大的懸疑,幾個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飯畢,單北幾個站起來告辭。 你說,我們兩邊誰先會查到線索?錢十行對單北說,卻看向梁驚塵。 單北心思簡單,絲毫沒有聽出錢十行言語中的挑戰之意,誰先查到都行。重要的是盡快找出那具陰尸。 梁驚塵點頭。 ...... 第二天下午,單北依然與時小海分頭行動。時小海帶著小蘭,依然在圖書館附近轉悠,看看能不能引出盜魂者。 單北的目的是依然是圖書館。梁驚塵也跟著一起。錢十行的挑戰什么的,他根本不屑一顧。 他只是不放心單北。 單北頗引人注目。一進去,坐在前臺的卷發女士便認出了他。來的挺勤的啊。 嗯。在寫畢業論文,過來查查資料。單北說。 女工作人員目光落在梁驚塵臉上。辦借書證了? 以梁驚塵這個樣子,如果辦借書證的話,她不會沒印象。 我不借書。就過來看看。梁驚塵淡淡地說。 行吧。想辦的話就過來找我。女工作人員向他飛了個眼風。 就在這時,圖書meimei秦音抱著書從樓梯角轉了下來。走到女工作人員跟前,芳芳姐。有幾本書怎么都找不到了. 芳芳組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誰是你芳芳姐?再過幾天,我都要叫你媽了。 秦音愣了愣,抱著書轉身向里面走了過去。 兩人的對話,包含信息量十分龐大。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秦音過幾天要結婚了。結婚對象是芳芳姐的爸爸。 已走出幾步的梁驚塵忽然回轉過身,把身份證取了出來,交給芳芳姐,我要辦借書卡。 單北的下巴差點沒掉在地上。 芳芳姐臉上揚起一個笑容,把梁驚塵的身份證接了過來,一邊登記,一邊輕聲地念了出來。梁驚塵。這名字可真好聽。 現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梁驚塵淡淡地問。 梁驚塵在單北與時小海的面前,一直是一副冷淡禁欲犯,現在忽然畫風陡轉,完全是個搭訕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