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他臉上這么多旺盛的青春痘,不是沒有原因的。今晚他還有些小興奮,估計新鄰居已睡著了。 時小海站了起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走到浴室去沖澡。 浴室里濕漏漏的,積了不少水。 這是誰啊。時小海說。 屋里沒人,當然只是他自己。時小海一人在家,就愛自言自語。 時小海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圓胖的一張臉。連鼻頭都是圓潤的。在那張圓圓白白的臉上,一粒粒痘子水亮地從臉上冒了尖。 你說就這一臉痘子,叫自己怎么出去社交?時小海心里嘆了口氣。 下意思地摸了摸衣角??诖飝ingying的一個小方塊,是那個看起來比他還小的神棍糊弄他的符篆。 什么消痘痘? 沒聽說過符咒還給消青春痘的。時小海想扔了,又有點猶豫。 外面有些聲響。時小海猛地一扭頭,向門口看去,似乎有道虛影晃了晃。 幻覺! 時小海自我安慰。眨了眨眼睛,似乎一瞬間還看了一卷褲子。褲子是兩年前流行的條紋闊腿褲。褲子下面是平底黑皮鞋。 玲玲?時小海喊了一聲,跟著追了出來??蛷d里空蕩蕩的,只有陽臺上白色的窗簾被夜風吹起了一個角。 時小海膽小,也知道自己膽小。明白鬼鬼神神的,通常都是自已嚇乎自己。 時小海喝起了歌: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鋼,力量是鐵.一邊唱,一邊回到浴室。 他自小被嚇大的,雖然老是聽到一些不明來源的響聲,看到一些虛影,但長到二十六歲,還真沒見過鬼。 呸!哪兒來的鬼。 時小海脫了體恤,浴室里聚起的水蒸氣凝結成水珠,掉了下來。一滴正巧落在他的臉上。他擦了一把。又繼續脫。 又一滴,掉在了他的嘴角。 雖然知道自己只是膽小多疑,時小海的目光還是一寸一寸地往上移,落在天花板上。 臥槽,這太他媽也太沒公德了。側所漏水都不知道修嗎?舍不得錢,我出啊。怎么能這樣?這都印成什么樣了? 整個天花板,以及半個墻壁都被水給印濕了。 是挺沒公德心。有個清脆的聲音應到。 我說是吧。 時小海一回頭。整個人僵在當場。 一個白襯衣,黑條紋闊腿的女子站在他身邊。 她頭發又長又濕,還在滴水。她拿把梳子在梳頭。長得明眸皓齒,只是頭部左上角缺了一部分,不停地往下滴血。 白襯衣的肩頭部分也是鮮血淋漓。 時小海的眼睛翻了翻,差點沒昏過去。腿一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下濕濕的一片。不知道是積水,還是別的什么。 時小海屁股底下濕淋淋的,一股熱水從內褲里面冒了出來。他伏下身子,費勁地往外爬。強烈的求生欲,居然讓他連滾帶爬地出了浴室。不知哪來的智慧,反手把門給一下子給鎖上。 觀音菩薩,九天玄女,太上老君媽,好怕。 時小海抵著門,全身哆嗦。喉嚨抽噎著,哭出了聲。 怕什么。有我在呢。一個幽幽的聲音空蕩蕩地想起。一抬頭,女鬼還在他身邊梳著頭發。 因為頭發打結,怎么梳都不順,梳著梳著便氣惱起來,齜牙咧嘴的。頭上那血就冒得更歡暢,一邊的眼珠子,都要跟迸了出來,也是鮮血直流。 屋里的燈光跟著忽地就暗了,陰森森的。 ?。。。。?!時小海向大門口撲去。哆嗦著去開門。 但因為膽小,門一向被他反鎖兩道,手抖得厲害,怎么就開不了門。 別開了。先正你也出不去。女鬼的聲音就在他的耳朵后面。 時小??蘖?。整個屋都黑了下來。時小??恐T整個人溜坐了下來。 無意識地摸到衣角,冷冰的手指觸到一個東西。那東西在發熱,剛一意識,就燙得驚人,像是要著了火。這個節骨眼,時小海的腦袋瓜居然響起了公益廣告:注意消防安全,消滅一切火源。 時小海的手伸進口袋,那個東西剛抓出來,一道冷嗖嗖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的意識一下子從防火轉回到自己的處境。時小海想都沒來得及,手里的東西扔了出去。 接著,他聽到一聲驚叫。驚叫聲在屋前屋后竄來竄去,眼前一下子大亮。剛才全滅的燈光,已恢復了光亮。 被他扔出去的東西在地上燃了起來。那是今天看房的細瘦神棍大學生,給他的治痘良方。 半夜兩點,單北的手機堅持不懈地震動。被單北忽視了三次,依然不曲不撓地響動。 單北終于抱著頭,接聽了時小海的電話。 大師,恩人,我求求你了,你能現在過來嗎?電話那邊時小海顛三倒四,痛哭流涕的聲音,你不知道哦。那個女鬼一邊笑,眼珠子一邊往下掉,好嚇人哦全身都是血。要不是大師你給的神符,你現在都聽不到我的聲音了。 單北依然還在半迷糊狀態。那個小胖子遇到了鬼?單北閉著眼睛,從被子里發出含糊的聲音,那我明天去看看。 明天?明天可就晚了。時小海蹲在小區的大道口。這兒離保安崗最近,他看著那個門口徹底通明的房間心里就覺得踏實。 大師,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大師你住哪兒,您就告訴我,我去接您行不行?如果單北在面前,時小海絕不吝嗇跪求。 單北掀被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被時小海吵得也睡不下去了。而且 老實說,除邪捉鬼的經驗單北也并不怎么豐富?,F代社會哪兒有那么多鬼。 單北翻身下床,開了燈。 去看看也不錯。 于是單北穿好衣服,梳洗完畢,背上黑背包出了酒店門時,時小海已靠在摩托車上等著他了。 現在,他再看單北,已不是一個個頭比他小,身板比他瘦,還是個不信馬列信鬼信的差等生了。 大師!您是不是天師啊。這我可知道。抓鬼專業。時小海開啟了彩虹屁模式。 我叫單北。單北又揉了揉眼睛。 北哥。時小海一臉純粹的討好。 其實他比單北大四歲。但能者為王,現在讓他做單北的小弟他都求之不得。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很多老讀者,心里好高興*^o^* 也歡迎新天使哦^^ 這章有點短小。因為上榜前要控制住字數啦O(_)O ☆、女鬼 時小海的房間與隔壁出租房同一個格局。三兩衛室。屋里干干凈凈,不僅沒有污穢不干凈的東西,還有一股隱隱的祥瑞之氣??磥砦葜魅巳粘R彩莻€行善積德之人。 單北又觀察了兩眼時小海。也是個福氣大的人,所以才能逢兇化吉。就是吧,眉毛淡,陽氣弱,壓不住邪氣。 單北走到哪兒,時小海就像跟屁蟲一樣跟他到哪兒。 北哥,你不用羅盤嗎?為了和單北套近乎,時小海顯得十分專業。 單北不理他。 那您用什么法器?時小海拿眼偷偷去瞅單北不離身的黑色背包。 以前也見過鬼嗎?單北問。 從來沒有。時小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并舉手起誓,我在這里住了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鬼。雖然平時,偶爾也會看到一些影子,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我也看了很多醫生,說是沒什么毛病??赡苁巧窠浰ト?,產生了幻覺 除了天生的陰陽眼,或者道行高深的天師,一般人rou眼根本看不到鬼。像時小海這種情況,要么是當事人八字太弱,要么就是屋子里陰氣太重。 單北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已斷定時小海屬于前者。 就他這樣的,居然大言不慚地說自己信科學,單北覺得好笑。而且深表同情。這該多強大的自我欺騙,才能把自己說服? 這樣吧,明天大一大早,你到德仁觀請一面八卦鏡掛在門后,就沒什么事了。單北給他出了主意,就要去摸自己的背包。 德仁觀是本城一所茅山上清派道觀。有一年大年初一上香的香客太多,引起了火災,還上了新聞。由此可見香火之鼎盛。 北哥,北哥,你聽我說。時小海拉著他的衣服不讓走,你就不能把這鬼給趕走嗎? 屋里干凈,也沒什么穢物,可能是從外面進來的。所以,你只要把門守住就行了。如果不放心,你再請一串五帝錢。不過,請的時候,一定要留意?,F在五帝錢造假的多,請錯了,會適得其反。還有,縱然是真的五帝錢,也要那種流通的,經過千人手,萬人手的,不能是從墓里挖出來的那種陪葬品。 為什么?海小北愣愣的。 流通的五帝錢匯集的人間的健朗之氣。單北眨了眨干澀的眼睛?,F在回去還能睡個回籠覺。 時小海靈機一動,北哥,你不是正在找房住嘛。我家里有多余的房間,要不你就住我這兒。我爸媽一年難得回來一趟。就算他們回來了,我讓他們住別處去。 單北想起時小??涞暮?冢杭矣辛追?,屋里不缺錢。 你這樣想啊。我也不收你錢。時小海繼續誘惑,還包吃還包住。 單北知道時小海只是害怕。拽著他衣襟不放,只要一走就要跪在地上的樣子,讓單北有些為難 現在自己提任何條件,時小海大概都會答應。 只是他要找的是一個能長久住的地,而且,單北打小就不愛和人一起住。大學三年,他都是在外面自己租房。租的房子也挺大。一年下來的房租 也是賣身錢。 怎么了。北哥。單北眼見地忽然就發愁了,時小海擠了擠眼睛,是不是缺錢? 單北點點頭。的確缺錢。 缺多少? 單北算了算,大概,幾千萬? 單北也不太確定。 時小海閉上了嘴。就當自己沒問。 單北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雖然接下來要驅鬼除邪,卻什么也沒準備的樣子,就是拿出手機玩游戲。 時小海宅在屋里,平時也沒什么朋友。屋里忽然多了個同齡人,心里還挺熱乎,便把好吃好喝的,全部拿出來招待單北。 北哥,看你這么年輕,師出何門???你別看我這樣的,我也知道,你們這是有師承的。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道觀里的俗家弟子。你是正一教,還是全真教?我猜你是正一教。正一教又能吃rou,還能結婚,誰愿望呆全真教啊。 時小海也不管單北理不理他,就自顧自地嘮叨。 期間,時小海小心翼翼地湊進了看.大師的級別有些慘,還在做新手任務。 要不,我帶你怎么樣。時小海誘惑。 因為有單北在,而且屋里燈光大亮,讓時小海完全忘了片刻前的恐怖,于是和單北組隊玩起了游戲。 臥曹,你怎么這么水。這招也太慢了,閃閃,你怎么不知道閃呢 單北抬起了頭。 時小海醒悟到什么,北哥,我錯了還不行。 凌晨四點,兩人都打著呵欠。單北的頭歪在了一邊,手里的手機滑落到了沙發上。 時小海拿了條毛毯,給單北蓋上。蓋毯子的時候,單北衛衣連帽里,一個小紙片探頭探腦地趴了出來,正對上時小海的眼睛。明明是張紙片,卻像是還有雙眉眼。 時小海愣了愣,擦了擦眼睛,就什么又沒了。 幻覺幻覺。時小海臉上拉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時針指向四點三十分。單北與時小海都睡得暈天黑地??蛷d里留了一圈小燈。營造出安謐幽靜的氣氛。 就在這時,忽然傳來嘩嘩的流水聲。不知誰打開了浴室的淋浴頭。 時小海一下子就驚醒了。他對這些向來敏感。 就在這時,他的肩膀被人按住。全身的血猛像被抽完了,嘴唇烏青,全身大汗。一扭頭,單北已睜開了眼睛。手摁住了他。 單北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就像他片刻前玩手游一樣。時小海莫名地放了心,繃緊的身軀舒展開來,又靠回沙發。 水聲響了五分鐘。又戛然而止。然后是翻東西的聲音。嘁嘁喳喳,零零碎碎的。在安靜的夜里,每一聲都像是敲在時小海的心臟上。單北依然鎮定泰然,甚至還在看手機。 時小海虛胖的臉上,已全是冷汗。 連續十五分鐘的擬音結束后,一道身影哼著不連貫的調子,從衛浴間里走了出來。濕淋淋的長頭發,白襯衣,黑條紋闊腿褲。 這次時小海注意到,其實她的腳并沒有沾地,只做出個走的樣子,說不出的詭異。 時小海猛地死死地攥住單北的手。濕粘之極,單北極其嫌棄地又把的手往下拽。 但時小海使出了吃奶的勁,誓死抓住單北這根救拿稻草。 頭發怎么老不干。女鬼輕輕的聲音。她的頭發依然淋淋漓漓地滴著水。 女鬼和時小海形容的一樣,小半邊腦袋殘缺不全,右眼睛以上什么都沒有。半邊身子也有些殘疾,飄來飄去的時候,有些跛腳的樣子。不能正面看。側臉的時候,倒還有幾分姿色。 然后,就在兩人的眼皮底下,女鬼坐在了時小海身邊的單人沙發上。經過兩人的時間,還對著時小海的耳朵吹了口氣。把遙控器拿到手里,一摁,電視一下子亮了。然后又一摁。電視又停了。就這樣反來復去五分鐘。 單北依然在扯時小海的濕滑的手。但時小?,F在變成兩只手緊抓著他了。 五分鐘后,女鬼放下遙控器,沿著屋走了一圈,把一張小凳子拿起又放下兩分鐘。 最后蹲到了窗簾前,雙手拉著窗簾扯開又放。窗簾便搖搖曳曳地做出鼓風機效果。 別說,還真嚇人。 一個只有半拉臉的女鬼,蹲在白紗窗后面。 女鬼扯窗簾的時候,一雙眼睛不停地在時小海與單北臉上掃來掃去。她瞪大了眼睛。兩人也瞪大了眼睛。 奇怪,這兩個人像是能看到她一樣。不過,不太可能。除非是道行很深,又開了天眼的天師,又或者天生的陰陽眼才能看到她。 一般人只會看到屋里的東西莫名其妙地動來動去而已。只是這個死胖子,三個小時前被她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居然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