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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乳母就絮絮叨叨地在她旁邊說,祈求菩薩賜她一子,只因她頭一胎生了一個女兒,她男人就天天打她,打得她鼻青臉腫的。 張景璇道,“我……我上香之時,聽到那乳母跟菩薩說,只因她沒生兒子,她男人便虐待她。我想著,她一個人還要帶孩子,怪可憐的,玉琬jiejie又正缺乳母,這才舉薦了。我不過是想著她有了差事,她家男人或許會收斂些?!?/br> 秦麗妃走到她身邊,突然抬手給了她一巴掌,發出“啪——”的一聲脆響,“張景璇,你這莫名其妙的善心發作,可是害苦了本宮,害苦了二皇子?!?/br> 張景璇心中憤怒,卻怒不敢言。 張夫人替女兒求情道,“麗妃娘娘恕罪,景兒與您多年姐妹,絕不敢有害您之心,定是那乳母心腸歹毒,利用了景兒?!?/br> 秦太后發話,“行了,好好調查那乳母家人?!?/br> 這廂問話結束后,張氏母女兩臉晦氣地往好山園大門口走。 張夫人怒道,“這麗妃也太跋扈了,好端端的,突然就打你。還多年好姐妹呢,她也下得去手。她也不想想,當初她還是個小庶女時,除了你,誰搭理她呀?!?/br> “誰讓人家現在是高高在上的皇妃呢?” 這回失了皇子,沒準兒就是她素日囂張的報應。 張夫人道,“景兒,你老實告訴母親,你怎么非要提攜那乳母?” 張景璇嚴肅道,“母親,我剛才都說了,就是我想幫幫那乳母?!?/br> “不是你那便宜相公林熙兆攛掇你做的?” 張景璇有些生氣了,“當然了!您不能跟麗妃一樣,遷怒無辜的人!他不僅沒有攛掇,還不贊成我摻和麗妃的事。他那時還提醒我說,能不與秦家打交道就不要,做好了無功,稍有差池就要被怪罪。他說的果然沒錯,麗妃就是個白眼狼,我當初就是該聽他的?!?/br> 張夫人又問,“你一向最聽他的話了,這回他都不同意,你為何還非要幫?” “當時碰了這乳母,我又去算了一卦,大師說:一切自有老天安排,但行善事,心誠則靈。后來聽說麗妃缺乳母,我就想,這正是老天爺的安排,我幫了這女子,我自己也能有好報,沒準兒就能給夫君添個孩子了?!?/br> 說到孩子,張夫人便沒心思再關心秦麗妃了,她兒子怎么死的,關她們屁事。 “都兩年了,還沒懷上,到底怎么回事?” “母親,實在不行,您得幫我找婦科大夫了?!?/br> “這傳出去……” “安排妥當了,就不會傳出去呀!傳出去又如何?夫君不催,可我不能裝不知道呀?!?/br> “唉……” 到了好山園門口,張景璇把母親送上馬車,與母親告了別。 張景璇命車夫去了都察院官署,命人幫她把相公林熙兆叫出來。 不一會兒,林熙兆走上馬車,發覺她一邊臉通紅,“臉怎么了?” 張景璇如實道,“今日秦太后叫我與母親去問話,叫麗妃打的?!?/br> “她有病?!?/br> 張景璇叮囑他道,“夫君,我來就是想告訴你,今日秦太后問話,我說我自己去的大濟寺,如果秦家再問起你,千萬別提你陪我去過大濟寺,只當不知道,省得他們對你產生莫名其妙的懷疑猜忌?!?/br> “嗯?!?/br> “夫君,我真應該聽你的話,跟麗妃扯上關系,做什么都是錯的?!?/br> “吃一塹長一智,以后少來往就是了。沒別的事,我去忙了?!?/br> “好?!?/br> 交代完了相公,張景璇才放心地離開回家。 這天傍晚,京城三十六坊茶樓里,兩個青年男人對著一個女嬰議事。 李蘭玉問道,“這就是那死去的乳母被秦玉瑛強/暴而生下的女孩兒?” 林熙兆點頭,“嗯?!?/br> “真是可憐啊。親爹是那樣的人,母親嫁的男人也如此惡劣,世道不給她們母女活路?!?/br> 乳母被她丈夫虐待的原因,根本不是什么生了女兒,而是她懷的根本不是丈夫的孩子。乳母被秦玉瑛施暴完,就被扔給她現在的丈夫。那男人一邊把她當個發泄的工具,一邊嫌棄她不干凈。 林熙兆囑托李蘭玉,“你安排人帶她離開京城吧,給她找個愿意收養的人家?!?/br> 李蘭玉應道,“好,我會安排。你夫人沒有懷疑你吧?” “沒有?!?/br> 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李蘭玉常常覺得,林熙兆未免過于老成,并不像是與他們同輩的人,他腦子里謀劃著太多的事。 譬如,在兩個月前,安排夫人張氏與乳母“偶遇”。 作為同伴,李蘭玉還能暫且忽略一些事,如果是作為對手,他覺得這樣的人未免太可怕,像個沒有感情的冷血殺手,為達目的什么都可以利用。 李蘭玉問他,“其實,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怎么保證你夫人一定會舉薦那乳母?她不信預言呢?” “我保證不了,我在賭?!?/br> “咱們這樣做,真的對嗎?” 秦氏有皇子在手,又遲遲救不出秦玉瑛,難保不會狗急跳墻,理性地看,這么做是必須的,可是感性地看,他們造成了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的悲劇。 林熙兆提醒他道,“蘭玉,沒有咱們,你是你,我是我。你是良好教育出來的貴公子,于心不忍很正常。你隨時都可以到此為止,且不必有負擔。以后哪天翻船了,我也不會供出你?!?/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