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楚黛也聽到院外有聲音,卻聽不清是誰在說什么。 抬眸對上宋云瑯戲謔的笑容,她眼皮一跳:“崔姑娘又來了?” “給她傾慕的小郎君折了花送來?!彼卧片樕硇魏髢A,斜斜倚在軟枕上,沖她笑,“這番心意,不知漪漪可消受得起?” 他話音剛落,楚黛便聽惜琴在外稟報:“公子,崔姑娘送了花來?!?/br> 聞言,楚黛無奈又無措。 剛要出聲應,又反應過來,急急止住,抬手叩了叩窗欞。 一息功夫,惜琴便捧著花枝推門進來。 也沒敢亂瞧,徑直將花枝插在花幾上的銅尊中。 惜琴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公子,奴婢瞧著崔姑娘待公子情真意切,公子還是早些做打算為好?!?/br> 待她退出去,楚黛放下書卷,躬身從矮幾里側,挪到宋云瑯身邊。 壓低嗓音,不自在的求救:“云瑯,我該如何是好?” “早些時候,還振振有詞賴朕,這會子倒來求朕幫忙?”宋云瑯長指勾起她鬢邊青絲,一圈一圈繾綣纏繞,將她心思攪得更亂,“自己招惹的,自己想法子,朕可不會替你驅蜂趕蝶?!?/br> 楚黛依在他身前,溫聲軟語。 想出許多法子纏磨他,卻都無濟于事。 宋云瑯正襟危坐,像個坐懷不亂的君子,鐵了心要看她笑話。 “擺平了你那小情人,再來招惹朕?!彼卧片槒娮枣偠?。 瞥一眼她微微嘟起的唇,又側過臉,將笑意忍回震顫的胸腔里。 崔瀅回到閨房,越想越著急。 爹爹曾說,御駕在賢王府最多逗留兩三日。 她若不早些向孟公子表明心意,待人走了,她往哪兒哭去? 可若要她主動去說,她又豁不出面皮。 饒是她素日里再灑落爛漫,面對心儀之人,也不受控制地生出幾分羞怯來。 外頭風聲陣陣,她披衣叩開爹娘房門。 “這么晚了,瀅兒還沒睡?”秦長史和夫人烏氏正對坐燈下,盤點賬冊。 怕明日皇帝一時興起問起來,出了差錯或是答不上來。 崔瀅坐在他們身邊的杌子上,指尖摳了摳袖口,遲疑片刻道:“爹爹,阿娘,女兒有了心儀之人,想請爹娘幫著問問他的心意?!?/br> 皇帝回府第一日,女兒便有了心儀之人,秦長史覺著不對勁,眼皮突突直跳:“你莫要告訴爹爹,你同五丫頭一樣,也喜歡上了陛下?陛下已冊封皇后,且金口玉言不會納妃,你快打消了那不該有的心思!” 秦長史語氣甚為嚴厲。 皇帝的性子他有些了解,不是溫柔小意能打動的。 “對呀,瀅兒,想想你五姐?!睘跏弦哺鴦?,拍拍她的手,嘆息道,“你切莫再做非分之想?!?/br> “爹爹,阿娘,女兒喜歡的不是陛下?!贝逓]一著急,脫口而出,“是那位孟公子!” “孟公子?”秦長史夫婦傻了眼。 烏氏到皇帝跟前見禮時,與孟公子有一面之緣,還有些印象。 “會不會太文弱了些?”烏氏覺得北倉高大的郎君更配自家女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聽說還是個啞巴,娘不同意?!?/br> “阿娘,可我就是喜歡他,他文弱又怎的,女兒力氣大呀?!贝逓]聽不得阿娘說她心上人的不是,“再說了,他又不是武夫,封侯拜相也不比誰力氣大?!?/br> 秦長史一時未做聲,想到皇帝對孟公子的禮遇,深知孟公子前途無量。 沉吟片刻,他沖崔瀅應:“你且先回去,明日爹替你探探陛下口風?!?/br> 婚姻大事,總不好直接問人家小郎君。 翌日,天色陰沉,不知要下雨還是落雪。 楚黛怕冷,沒去園子里逛。 與宋云瑯一道,待在書房中。 宋云瑯處理朝政,她便爬上木梯,自己找書看。 抽出一卷書,正要打開,一根戒尺險些滑落,被她及時捉住。 竹刻的戒尺,看起來古樸陳舊。 驀地,楚黛憶起在紫宸宮里,宋云瑯曾拿戒尺打她掌心的情形。 這條戒尺,莫不是曾被爹爹拿來打過宋云瑯? 也不知,宋云瑯年少時,是怎樣桀驁不羈的性子。 手中這卷書,講的治國之道,楚黛翻看幾頁,便放回原處,不動聲色將那戒尺也夾回去。 如今,他已是帝王,若再提起他當年被爹爹打手心之事,怕他面上掛不住,來鬧她。 細指順著書架往右移動,無意中,竟找到一冊才子佳人的戲本子。 楚黛詫異不已,攥著書卷,立在木梯上,笑盈盈側眸打趣:“原來云瑯年少時,還看過這樣的書?!?/br> 如此不務正業,難怪被爹爹責罰。 宋云瑯抬眸瞥一眼,對那書并沒有什么印象,興許是帝師或者劉瑾落下的。 “怎么,這書朕看不得?”宋云瑯站起身,朝木梯走過來,抬手搶過楚黛手中書卷翻了翻,心下了然。 抬眸質問:“漪漪應當沒少看過這樣的戲文吧?看到書中俊美無雙的才子,心中想的是哪位郎君?” 她哪有想什么郎君? 倒是在江南時,夢到過他幾回。 楚黛面頰赧紅,下意識反駁:“我可沒看過?!?/br> “沒看過,倒知道來笑話朕?”宋云瑯沖她揚一揚手中書卷,指骨特意叩了叩墨藍色書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