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藥方上其他她認得的，這一味藥應當是白霄花，名字也別致。

    “陛下，那白霄花與眠藤相生相克，春日里才開花，還得在花開盛時摘下?！?/br>
    劉太醫放下藥箱，把雙手攤給宋云瑯看：“臣可沒少吃苦頭，陛下的賞賜若少了，可配不上未來皇后娘娘的尊貴?！?/br>
    他狡猾地盯著宋云瑯，心道，倒要看看楚姑娘在你心中價值幾何。

    宋云瑯沒說賞什么，唇角彎起，狀若無意敲打：“聽說南黎圣女追著什么人來到大晉，半路把人跟丟了，正四處找?！?/br>
    “劉瑾，你說朕要不要幫幫她？”宋云瑯好看的眼型微微瞇起，目光極為銳利。

    聞言，劉太醫嚇得幾乎從圈椅中跳起來。

    抓起藥箱，急急訕笑：“皇后娘娘身份尊貴，于陛下而言，自然是無價之寶。臣能醫治娘娘，實乃三生有幸，不敢居功?！?/br>
    他咬咬牙：“賞賜臣不要了！”

    話音剛落，掉頭便要走。

    “朕也并非小氣之人?！彼卧片槍λ麩o價之寶的形容，很是滿意。

    沖殿外喚：“魏長福?！?/br>
    片刻后，劉太醫捧著一卷醫書孤本走出宮門，欲哭無淚。

    讓他研習醫術，還不是為了更好地壓榨他！

    不過，這樣稀有的傳世孤本，劉瑾很珍視。

    他把書卷藏在醫箱最底下，面上露出笑意。

    留在京城，似乎也沒什么不好，至少那小姑奶奶無故進不來皇宮啊。

    半個時辰后，宋云瑯步入玄冥司特設的一處秘宅。

    林金雙手戴著鐐銬，被鎖在廊柱上。

    “為林前輩松綁?！彼卧片樧咴谕ピ吼郎?，唰地一聲合起烏金扇，沖廊下守著的玄冥衛吩咐。

    “你是何人？抓我來這里做什么？”林金盯著宋云瑯。

    一面質問，一面打量他。

    “林前輩確定看不出朕的身份？”宋云瑯淡淡看著他。

    林金裝出一副淳樸敦厚模樣，帶著些卑微的敬畏，似乎與尋常獵戶無異。

    宋云瑯把玩著烏金扇，不疾不徐道：還是，朕喚一聲楚將軍，你才認得朕？”

    眼前的淳樸敦厚，瞬時現出裂紋。

    “陛下認錯人了?！绷纸鹞站o拳頭，像是正面對什么勁敵，“草民有幸同楚將軍生得三分相像，只是楚將軍三年前便已戰死沙場。那場仗，還是陛下打贏的?！?/br>
    “是嗎？”宋云瑯輕飄飄問，“要不朕讓人替楚將軍把虬髯剃掉？”

    話音剛落，林金便揮拳直擊他面門。

    宋云瑯輕巧地側身，避開他攻勢。

    對方趁他閃身的功夫，飛身便躍到院中大樟樹上。

    “拿下！”宋云瑯冷斥。

    墻上倏而冒出無數□□手，箭矢透著寒芒，個個對向林金。

    “朕并非要傷害楚將軍，不過是有幾樁小事不解，想請教將軍?！彼卧片樎朴普f完，語氣驟然一寒，“若將軍不識抬舉，朕不介意讓將軍名副其實戰死?！?/br>
    林金自己帶兵打過仗，又在山野間與猛獸搏斗三年，對殺意格外敏感。

    他切切實實感受到，眼前的年輕帝王，有殺他的心思。

    既然如此，為何必讓人把他捉來？

    宋云瑯信步走到堂內，坐到上首。

    林金跟進來，沖上首躬身施禮：“草民三年前上山打獵曾傷到顱腦，從前的事皆已記不清，恐不能幫到陛下。如今的草民只是林金，求陛下放草民離開?！?/br>
    “你與仇氏，因何事起的爭執？”宋云瑯全然忽略掉他說的話，一針見血道，“林前輩這些日子，總沒失憶吧？”

    林金眼皮狠狠跳了跳。

    皇帝比他想象得難對付得多，根本軟硬不吃。

    “草民無可奉告?！绷纸鸬恼Z氣頗有些頹喪、茫然。

    “哦，那就聊聊失憶前的事好了?！彼卧片槍踅鹕确诺缴韨确綆咨?，力道有些重，像是刻意敲打。

    啪地一聲脆響，在寂靜的正堂格外分明。

    他捧起茶盞，淺飲一口：“楚將軍出征前，皇兄曾召楚將軍入宮?！?/br>
    細細端量著林金神色，他繼續道：“楚將軍戰死，皇兄備受打擊。甚至一意孤行降下罪己詔，讓位于朕。他自己則去皇覺寺落發修行，替楚將軍超度?！?/br>
    “朕一直好奇，將軍出征前，皇兄究竟說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說了什么？林金面上露出悵惘之色。

    他當然記得。

    作者有話說:

    第37章 撞破（二合一） [V]

    當日，宋云玓并未喝多酒，卻盯著他腰間平安符，說出一番醉話來。

    “每逢楚將軍出征，沅jiejie總會替你求一道平安符，她盼著你平安歸來?！彼卧偏Z似在遙想過去，神情有些恍惚，“朕也盼著你打勝仗，可有時……”

    宋云玓頓了頓，素來溫和的人，語氣倏而變得涼?。骸半抻窒Ｍ銊e再回來?！?/br>
    “這樣，沅jiejie才會接受朕?！?/br>
    “你們的女兒都長大了，楚鐸，朕退讓得已經足夠久?！?/br>
    成親前，楚鐸便知道，孟沅與長公主是手帕交，宋云玓小時候便時常跟在她們身后跑。

    他以為，宋云玓對孟沅的好，與對長公主是一樣的。

    直到孟沅去長公主府參加賞花宴，夜里未歸，第二日換了身衣裙回來，好幾日沒讓他進房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