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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長福不解其意,圣心難測,他恭順照做。 “魏長福?!彼卧片樝氲绞裁?,忽而彎唇。 “奴才在?!蔽洪L福解下的金鈴項圈收好,躬身應。 “深宮寂寞如雪,瑄王叔和瑀王叔遠在封地還時常惦記朕,你說朕是不是該好好陪他們玩玩?” 他語氣輕描淡寫,魏長福脊背卻驚出冷汗來。 徒弟王喜說,陛下要降旨賜楚夫人與昌遠伯復婚,只是隨口一說,叫眾人看到圣意對孟氏改嫁的支持,他一直覺著不對勁。 果不其然,陛下把那定國公晾了幾日,今日終于召見。 不知說了些什么,最后定國公是頂著一張灰敗的老臉,帶著賜婚圣旨回去的。 陛下此時提起瑄王、瑾王二人,魏長福猛然驚覺,昌遠伯和離后,迫不及待以正妻之理娶進府的外室,不正是瑄王妃的嫡親姨母么? 孔肇帶著玄冥衛查證過,那馮夫人確實是瑄王妃姨母,幼時生得好看,被拐子拐走賣去花樓。 陛下此番賜婚,果然另有安排。 “陛下圣明,奴才拜服!”魏長福扯出一抹笑,一陣后怕。 幸而他從未敢小覷這位在外人眼中,只會打仗,不會治國的帝王。 楚黛隔著裙料,輕揉泛疼的膝蓋,有些茫然。 她對陛下心有敬畏,怕也是情理之中,為何敢掀慈安宮的玉梔,這么怕陛下?絲毫沒敢像在慈安宮那般撒嬌耍賴。 “梔梔,陛下很可怕嗎?”楚黛直起身,凝著宋玉梔。 作者有話說: 18:00左右二更~ 第6章 問情(二更) “當然可怕!”宋玉梔激動地連連點頭,“方才你也聽到了,他竟然要我去司禮監剝虎皮,哪是我親舅舅?簡直是暴君!” “你不知道,前年冬天我著了風寒,太醫開的藥太苦,我不肯吃,皇祖母拿我沒辦法。正好小舅舅來了,說他來哄我吃藥?!?/br> 宋玉梔說著,仿佛還能記得當時的痛苦:“他竟吩咐嬤嬤掰開我的嘴,直接往里灌,還說我若敢找皇祖母哭,就讓太醫再加一味黃連!” 陛下的做法倒是直截了當,楚黛聽得瞠目結舌。 “哦,還有去年仲夏,我不過是貪嘴,撒嬌要皇祖母多給我一碗酥山。小舅舅叫人送來十碗,親自盯著我吃完?!?/br> 宋玉梔撇撇嘴,捂著肚子抱怨:“本郡主的肚子啊,足足痛了三日!他還不準太醫替我開藥方止疼!” 楚黛眼睛睜得大大的,瞳仁烏亮亮望著宋玉梔:“我記得你從前喜歡吃酥山,難怪突然就一口也不碰了?!?/br> “這些丟臉的事,我原也沒想告訴你?!彼斡駰d見楚黛腳步慢下來,似走不動了,不動聲色扶住她,“可不許再告訴旁人?!?/br> 楚黛點點頭,由宋玉梔扶著,慢吞吞往慈安宮去。 回到慈安宮,用罷午膳,阿娘和顧叔便要出宮。 不知顧太后如何同阿娘說的,阿娘叮囑幾句,要她在宮里聽太后娘娘的話,好好侍奉太后,便隨顧叔回去了。 楚黛從御花園走回來,本就累著,用膳時歇一陣,又執意跟在阿娘身邊往外送一程。 脊背累出一層細汗,粘著貼身衣料,很不舒服。 慈安宮有處小湯池,從前是宋玉梔專屬,楚黛泡在氤氳水霧中,身子終于松快些。 她墨發如瀑垂在頸側,襯得肌膚瑩瑩勝雪,只雙膝透著烏青。 楚黛瞥一眼烏青處,默默將雙膝往水下更深處沒去。 霜月尚未回宮,香英去寢殿取衣物,服侍她沐洗的是慈安宮的惜琴、惜畫。 楚黛倚著暖玉池壁,有些困倦,迷迷糊糊聽到有人說話。 “楚姑娘可真是雪膚花貌,一等一的美人,一點兒不像武將家的姑娘?!毕佥p贊。 不像武將家的姑娘嗎?楚黛想想,惜琴應是想說她身子骨太弱吧。 不過,從前也聽過有人說她生得不像爹爹,她像阿娘更多些,可姑母最聽不得這樣的話。 每次聽到,都莫名發好一通脾氣,后來就沒再聽人說起。 惜畫隔著簾幔,望向池壁邊窈窕的背影:“是啊,性子又柔順,不知誰家公子有福氣娶回家去?!?/br> 聞言,惜琴側首驚問:“你不知道?那會子去奉茶,我可聽孟夫人親口說,尚書府家的老安人想叫御前孟大人求娶楚姑娘?!?/br> “有這事兒?我還尋思,太后會不會是想把人送去紫宸宮?!毕М嬒肓讼?,又忍不住頷首,“孟大人是羽鑾衛統領,得陛下器重,前途無量,又是楚姑娘的表兄,青梅竹馬倒很合適?!?/br> “誰說不是?只不知楚姑娘喜不喜歡孟大人?!毕僬f話的語氣變柔,帶著一分不自然的傾慕在。 表哥在御前行走,會被宮婢暗自傾慕,倒也不奇怪。 想必京中也有不少貴女愿嫁給表哥,外祖母想撮合她與表哥,對她是真心實意,對表哥卻是耽誤了。 聽到門扇外的腳步聲,惜琴急急起身,“太后娘娘說了,楚姑娘身子嬌貴,她不忍其受委屈,親事得楚姑娘自個兒喜歡,愿意許婚才成?!?/br> 門扇打開,又匆匆合上。 香英捧著干凈衣物進來,惜琴笑盈盈迎上去:“我來吧,姑娘似是睡著了,要不要喚醒去寢殿睡?” 早在她們提起親事時,楚黛便已清醒,有意聽她們說下去,才沒出聲驚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