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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認識她,那是在又一次被院長打得遍體鱗傷的夜晚,她托著個大紅色的洗臉盆出來倒水,碰見大槐樹下偷偷抹眼淚的他。 他惡聲惡氣,指責她刻意羞辱,可女孩一個冷淡眼神掃過,他竟就這樣,忽然噤聲。 那女孩始終高昂著頭顱,只施舍給他一個上下打量的眼神。 卻惡狠狠放下臉盆,搭了干凈的毛巾,半晌,又丟出一塊跌打膏藥。 “別哭死在我們院子門口,多大點事兒,長大了,不就可以離開了?” 那個女孩—— “宋知秋!” “宋知秋,我們倆都是孤兒,無父無母的,哪天你跟我結婚,咱們拜個天地就是夫妻了,我疼你一輩子!” “誒,宋知秋,你別走啊,你不就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嗎?喏,我在工地上扛了三個月,這不給你買水晶手鏈了嘛——???假的?那、那、那我也分不清……沒事,你別哭,不辛苦?!?/br> “你笑了就行,不生氣了就行?!?/br> “你看到那棟樓了沒?那是咱們市里最高的、最貴的樓,有一天我們會住在里頭,你天天都可以弄那些白白黑黑的東西在臉上,睡美容覺,吃可貴的水果,那是我奮斗的目標?!?/br> “宋知秋,我得愛你,疼你一輩子,但我——要你過最好的日子?!?/br> 記憶的最后,只有宋知秋瀲滟的笑。 和松開的手。 Chapter37 挾持。 裴央在被人敲暈之前, 腦海里浮現的第一個詞,是如此明晃晃的驚懼。 而男人輕輕撫過她發鬢。 眼前這張與宋知秋并無多少相似的面孔,帶著相似的妥帖和緩的輪廓, 是讓人不知覺間就會輕易信任的溫柔。 宋知秋死后,他幾乎失了理智, 如果不是林宣賢告訴他, 宋知秋曾為他生下了一個女兒——一個從未告訴過孩子父親她的存在的、嬌弱美好的小女兒, 他甚至當時就想過要對謝家下手。 林宣賢拿來的照片里,那女孩套著桃紅色的小棉襖,臉被凍得通紅,不住對手呵氣,在某個瞬間,像極了許多年前,孤兒院里,夾雜著高傲與卑微一同生活的少女。 至于為數不多接觸到外界新聞里,謝蘅所謂的澄清——他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的。 顧成才眼神一暗, 手下用力, 將軟倒在地的裴央扶起,她靠在他懷里,黑暗中, 他只能感受到她冰冷體溫,仿佛昭告著從不遮掩的驚惶與畏懼。 在他驟而心軟的片刻,一旁的小窗被敲響, 下一秒,湊進張少年天真面龐,宋斐手肘搭靠窗臺,笑得無邪:“顧叔叔, 就現在,你是不是感覺特幸福,特感謝我?” 顧成才無言,將裴央摟緊。 “沒事,我又不是來討債的,”宋斐聳肩,“你帶了人,趕快走吧,樓上的被我那槍吸引過去,沒那么快追上來,你就放心吧?!?/br> 說著,他讓開一步,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蕭瑟寒風順著窗口呼嘯而入,兩人既不像徹底敵對,亦不像什么合作伙伴,停頓半晌,唯有衣角簌簌,竟無言語。 顧成才深深望他一眼,神色陰戾,像是警告:“這次,我欠你個人情……但你如果要做李家的奴才,就不要拿捏什么舊情,那些人,是不會顧忌什么感情的?!?/br> 宋斐笑意恬然:“我知道?!?/br> 卻在似盡未盡的話音里,他輕聲喃喃:“但顧叔叔,你怎么就這么相信,我偏就比那些人有情些?——別忘了,我啊,無父無母,更沒什么姐妹兄弟?!?/br> 死了固然沒什么人為我哭,活著,卻也不怕什么龍潭虎xue。 顧成才不再理睬他,兀自單手扛了人,越窗而去。 宋斐看著他坐上自己安排的車離開,這才從懷中掏出手機,遲遲依照李建業的吩咐,撥通了陳詠華的電話。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女人懶洋洋的腔調:“阿斐?謝麗找我?” “是我,陳阿姨,”他接腔,跟著笑了一聲,“mama有事可不就自己找你了,我這是受了李叔叔的托,他為難我來做討人嫌的差事來著?!?/br> “……嗯?”陳詠華直起身子,接話時,尾音上挑,帶了點明顯的疑惑與敵意。 “李叔叔說,魏延哥在這邊臨華年會上闖了點禍,非得要我打電話,讓您有空過來一趟?!?/br> = 顛簸,口渴,茫然,抗拒。 瀕臨蘇醒之際,不知道是生理又或是心理上的恐慌先一步竄進她腦中,激起了一陣久久無法平靜的顫抖。 事實上,少年時的經歷并非早已與她無關的完滿痊愈,時隔十年,她依然對黑暗和觸碰出奇敏感,對哪怕一點點不經意的針對感到無所適從。即使那些糾纏她諸多歲月的噩夢隨著魏延靜默地陪伴悄然被她淹沒在繁雜的事務中,但一次又一次、已稱不上是突如其來的襲擊,恍惚要又一次將她好不容易積攢的安全感耗盡。 她耳邊復又響起嚎啕不止的哭聲和尖叫,那是無處宣泄又無法抑制的悲傷昔日在她心中肆虐的傷口,惡意沖擊著她無知無覺的夢。 在那個重復多年的夢里,頂著她面孔的女孩一如既往地蹲在角落,一雙眼恍惚要漚出血來,揚眉看向她時,卻笑得恣意又傲然。 像是早已經算準了她會回到最初的悲哀中。 那些正義凜然的救贖和挽回,在這樣的笑容里,卻竟出奇諷刺,令她幾乎在夢里腿軟跪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