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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是時,男人突然伸腿猛一挑,半個身子在外的裴央失了依托—— 魏延幾乎沒有猶豫,伸手拽住她腳踝,順勢向上,拉住褲腳。 而男人立刻扭住他左手手腕,佩槍墜地,他自知不好,脫開左手桎梏后,幾步上前,另一只手托住她脖頸,將她一把拽到懷里。 佩槍這時已調轉槍頭,指向他。 裴央在他懷里,驚魂未定。 “魏警官,”男人聲音沙啞,“空有幾招,心太軟,是抓不住我們這種犯人的?!?/br> 她仰頭,能看到魏延緊繃的唇線。 魏延開口,問的是:“你覺得我會一個人過來嗎?” = 一聲槍響。 破舊的出租屋群里登時腳步大亂,四鄰屋門緊閉,有好奇的孩子探出頭來,立即被拽回屋里。 恰好氣喘吁吁趕到的李明德和滿盈等人抬頭一看,紛紛瞪大了雙眼。 = 血,一滴滴掉在她臉上。 魏延抽了抽嘴角,沒有喊痛。 “只給你肩膀一槍,是因為你對她好,”男人聲音森冷,“上趕著來送命,這是我第一次放過條子?!?/br> 說完,他將兩人推到一邊。裴央趔趄兩步,勉強將魏延扶穩,短暫的恐懼消散過后,她下意識地擋在魏延身前。 男人開口,若有所指:“魏警官,你的運氣很好,……但受了傷,就不要再管不該管的事了?!?/br> 冷風吹過,他帽檐下露出幾根灰白的頭發。 下一刻,他將魏延的佩槍放在一旁書柜上,撐住窗欄,猛一使力,翻出窗外,沿著一旁的水管滑下。 李明德和滿盈從大路追來,高聲喝止他站住,然而男人行動靈敏,繞過盲角,很快隱匿于小巷中。 魏延捂住肩膀,后腦傷口同時滲血,大腦暈眩,轟然跌在地上。 裴央以為自己面對這一切可以很冷靜,可是眼淚爭先恐后,她徒勞地伸手捂住他傷口,喉口哽咽:“怎么辦、怎么辦……手機,掉下去……” 她一貫平靜溫柔的面孔有短促的撕裂,手指抽搐,顫抖間,嘈雜的喧嘩響在耳邊,她甚至聽見暌違多年的嘶啞尖叫、循循引誘。 吞噬過惡念,也躁動著怨恨。 直至魏延微揚了下頷,艱難喘息一聲。 她恍然回神,低頭看他。 “別哭,”他說,額上沁出冷汗,此刻因為疼痛,話語間卻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是小事,不值得哭這么慘?!?/br> 他竟還打趣著。 這時,聽到動靜的房東阿姨在門外扣了扣門,抖抖索索地問了句:“小、小裴……?” 裴央臉上還掛著眼淚,跌跌撞撞地爬起,開門,連話也說不完全:“方阿姨、方阿姨……求你,你幫我找醫生,幫我一下,他……” 疼痛奪去意識之前,魏延迷迷蒙蒙間想起她痛哭的模樣。 他在心里無奈著。 卻還在慶幸,幸好自己回頭。幸好,看到五樓沒有亮起燈。 皮rou之傷雖苦,卻是小事。 但倘使躺在血泊中的是裴央,他的冷靜自持,卻要消損殆盡。 只挨一槍, ……劃算買賣。 Chapter26 裴央下了課,提了保溫瓶,直奔公立附屬醫院——她的手傷得不重,早早拆了繃帶,但今天卻已是魏延住院休養的第三天。 她急匆匆上到三樓時,雍容的婦人正戴上墨鏡,在幾個保鏢的前呼后擁下腳步匆匆地遠去,與她擦肩而過。 隨后從魏延病房里竄出來的是李明德,他草草擦拭了額上的汗,沒留神,懷里抱著的一疊文件順勢落地,零落四散。 裴央半蹲下身,拾起一張,上頭是密密麻麻的幾行小字,首當其沖,是一句“有關我市刑偵科(支隊)隊長魏某的停職通知”。 她愣了愣?!B??再往下看,是魏延龍飛鳳舞的簽名。 李明德慌慌張張將其他文件撿起,抬頭,見她神色,又看清她手里文件,不由尷尬地撓撓下巴,“裴老師,咳,咱們也都為頭兒鳴不平……但這事,唉,說不清,這次頭兒也受了傷,就當是休假吧?!闭f完,他向裴央低頭,躬了躬身,接過資料,轉身離開。 裴央在原地沉默許久,到底是推門進了病房。 一如前兩天,她打開保溫盒,端出溫熱的湯羹,唯一不同往常的,大抵是她下意識緊蹙的眉。 魏延抿了一口魚湯,“聽到什么閑言閑語了?” 他頭上纏著厚厚繃帶,右肩也因槍傷而行動不便,裴央上前扶了湯碗,低聲道:“因為我的事,讓你停職了?” “不是因為你的事?!蔽貉蛹m正,“我當時沒有戴執法記錄儀,雖然是我受傷,但開槍擾亂治安是事實,韓局最近……”他忽而語音一頓,“好像特別想把我調開,正撞上槍口而已?!?/br> 她伸手抽出一張紙巾,幫他擦了擦嘴角,魏延示意自己可以端穩,她便放開手,兀自在一邊剝起橘子。 “所以,聶明的案子,定下來了?”她側頭,眼中隱隱擔憂。 魏延抿了口湯,吞咽的間隙里,湯水暖胃,他平息了因那名字而騰升的不安和抗拒。 “沒有,”他擱下碗,“看上頭的意思,還沒定下究竟是誰?!?/br> 白澤翻供,證詞失去可信度,犯案現場又留下了他切實的痕跡,再加上之前輿論炒熱,多方關注,一下突然為他脫罪,掙得了輿論的名聲,警局“草率辦案”的壓力依然不會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