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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老師,她還有什么別的辦法保護他?她可以捂住孩子的耳朵,可是卻堵不住悠悠眾口,眾說紛紜——甚至連她自己,也不清楚那一晚的四十分鐘,究竟發生了些什么。 她毫無頭緒,最終也只是甩干手,走出洗手間。 下一節課是語文課,講作文。 “以“電影”為話題,寫一篇不少于800字的記敘文”。這個題目昨天已經布置下去,她本想這節課講些寫作技巧,但鼻塞頭暈,只能臨時改成朗讀優秀作文。 班級的課堂并不活躍,或許還稱得上有些沉悶,誦讀作文,多少有些難為情,故而遲遲沒有人舉手。裴央打算點語文課代表時,后排卻有了動靜。 她愣了愣,——是苗立誠。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墨藍色的秋季校服外套過于寬大,以至于舉手時露出一截手臂,眾人紛紛扭頭看他,而他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等著她的點名。 “那……立誠,”她撫了撫guntang的額頭,剛喝過藥,愈發昏沉,“你來讀一下作文?!?/br> 這少年于是站起身。 他沒有開口,只是徑直走向講臺,手上薄薄兩頁作文紙上,密密麻麻的墨色和涂改。 他說,“老師,對不起?!?/br> 裴央沒有反應過來,直愣愣盯著他。 然后眾目睽睽,他將作文紙撕碎,揉皺,丟進垃圾桶里。 “楊鷹,”他叫了男孩的名字,“我不用寫什么作文,你不是都幫我寫了?來,你幫我讀讀,你幫我說說?!?/br> 楊鷹本打算看熱鬧,這時漲紅了臉。 欺負人時,總盼望對方老實、恐懼、一退再退,可碰上鐵板,力度卻會反彈。那個病弱到像個累贅的苗立誠這樣挑釁他,他明明看到了一切,可是不知為何,突然沒了說話的底氣。 而裴央由始至終沉默,沒有出聲阻止。 她聽見這少年聲音平靜:“想聽什么八卦,不就是從我身上掏嗎?我生病很累,還需要讀書,不打算應付誰在我背后說三道四,想聽的,直接來問我?!?/br> 班上一片寂靜,楊鷹嘟囔了幾句,被一邊的女同桌踹了凳子,不再說話。 苗立誠嘆了一聲,轉向裴央:“老師,我覺得有點不舒服,先去醫務室看一看,可以嗎?” 裴央點點頭,讓班長送他過去。 她看著臺下那些茫然又露出些許愧色的學生,許久沒有說話,而課程隨著他的離開,在短暫的沉默過后得以繼續。 臨到末了,裴央卻看著那垃圾桶里的碎屑,許久。 下課時,她親自將一袋垃圾提走,系好,倒進學校的垃圾站。 = “我喜歡看電影。特別是在空無一人的黑暗里,在夜色昏沉的房間。電影的劇情緩緩流淌,而我躺在床上,看著熒熒發亮的屏幕,仿佛也看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那時我總會想:如果要為我的人生拍一部電影,大概無聊透了。 但當我的生命里出現一個空位,當有人坐到我的身邊,對答如流地回應我對生存的疑惑和固執的追問時,我發覺這部電影的色彩透出一點點熹微的亮色。 我問生命該去向何方,他說來去總有歸途; 我問生來病痛,問一生冷寂,他說撥開云霧,總見彩虹。 如果再配上他爽朗的笑聲,那么一定是完美的回答。 ——是了,他是一個神奇的剪輯師、導演、演員,而我,是電影本身。 寫到這里,忽然有久違的滿足,人生待我很苛刻,但鮮少時候,也有一絲溫情。 我過去看他人的文字,寫自己“害怕被溫暖灼傷,卻又向往溫暖”,大概公眾號:西圖瀾婭萬事屋oe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那時我時常想著,像公眾號:西圖瀾婭萬事屋oe這么樂觀開朗的人,該是多么幸福啊。為此,我也對自己充滿病痛和同情的人生多了一點渺小的希望,想要跟他分享我人生中所有的經歷——哪怕只是相互取暖也好。 他總是充滿耐心,好像永遠有時間聽我的抱怨。 “今天的游戲打輸了,隊友很坑?!?/br> “不是第二名嗎,我覺得已經很厲害了誒!” “今天又生病了,沒有去上課,不知道老師會不會有意見?!?/br> “沒有啦,你成績好又省心,沒有老師會不喜歡你吧?!?/br> 這樣好的一個人,為了這樣好的一個人,我希望我的電影永遠也不要結束。 那天是期待已久的第一次見面,約好了去看最熱門的電影,他沒有來。 我看了三分之一。主角很厲害,鏡頭很美,可是我依然覺得孤獨。在嘈雜聲里孤獨,也在啜泣聲里孤獨。 最孤獨的時候,是有人告訴我,公眾號:西圖瀾婭萬事屋oe死了。 我不想花費筆墨去描繪自己的傷心,一切不過是回到了最初的時候,我躺在床上,看著手機,很想把一切都刪除干凈,重新回到電影的開頭。 可是我舍不得。 倒數第二條短信里,我還在抱怨自己的病,“公眾號:西圖瀾婭萬事屋oe,我覺得我活不久,也許十幾二十歲,也許三十歲,就死了?!?/br> 公眾號:西圖瀾婭萬事屋oe那時候在干什么呢?已經被威脅到想到“死”了嗎? 可他依然回復我,不會,你能活到一百歲?!?/br> 墨漬暈染開,后面的字跡涂涂抹抹,只能勉強辨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