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頁
“我怎么在你眼里這么好欺負的，人人都給我使絆子，”她笑了笑，擺手，“是她覺得我想給她使絆子才對?！?/br> 艾卿淡淡道：“去年院里申課題，篩到最后只剩下我倆。本來其實水平差不多的，但不知道是誰跑去把她給舉報了，說她私生活……詞語用得肯定不太好。之后她一直認定是我背后搞的小動作。她父親也是院里很有名的老教授了，這么一搞，弄得很尷尬。后來她就被派去分校區，我們也沒怎么見過面——不過聽說她這學期就調回來了。這么見面，總感覺怪怪的?！?/br> “你怕她覺得我們倆也亂搞男女關系？” “準確來說，我怕她覺得我眼神不好看上你?！?/br> “……” “然后在學校里貼黃榜說我抱你大腿、憑借美色上位，”艾卿說得煞有介事，“反正比當年的情況再嚴重個兩倍吧，畢竟我現在是個略有事業的成年人了，真經受不起流言蜚語的打擊?！?/br> “……” “你這張臉太顯眼，我實在，嘶，跟你站一起都很有壓力感啊?！?/br> 她原本半開玩笑半是真。 然而短短幾句話的功夫，看他表情變化分明，由晴轉陰，又由陰轉小雨，卻終究憋不住的笑出聲來。 沉默中，從他手里打包袋中摸出發/票，便又索性繞過這話題，大方伸手，戳了戳他肩膀，“不提這個了。純屬杞人憂天——你給我收款碼，我掃一下?！?/br> 他沒動。 “我倆可真會吃，這么買買了兩百多……唐進余？我難得請客，你配合一下?！?/br> “唐進余，我說……” 我說你可不可以配合一下。 盡管察覺到他心情在變差——又或是差了個徹底。僅僅是因為提起了過去。她的下意識舉動，永遠是能夠一筆帶過就一筆帶過。甚至努力和緩著氣氛，擠出個笑容來。 “唐進余，”她說，“你要理解我們廣大窮苦的學術民工，跟你們這些人不一樣，我們——” “不是你們，是你?！?/br> 是你。 她剛提起的笑容，因他突然低垂眼簾而問出的這一句，倏然褪去。 “艾卿?！?/br> 他只是忽然問她：“艾卿，我真的有這么讓你抵觸嗎？或者說害怕？” “我明天還有早八?！?/br> “……那你進去吧。當我沒問?！?/br> 她“哦”了一聲。 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其實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是什么意味。 然而她終究是看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又快步走回來，從打包袋里拿了倆飯團。 她說：“錢下次還你?！?/br> 便飛也似地走了。 第14章 “圖哪里截的？”…… “艾卿?！?/br> “……” “艾卿？” “……” 手背倏地被人輕拍了下。 清晰的觸感將她神思喚回。 艾卿愣愣轉回視線, 眼神仍茫然著。黑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入目所見，卻是自家導師那略顯擔憂、微微傾身來作勢“喚醒”她的表情。 她頓時一個激靈。 反應過來，忙提起笑臉, 開口接續起記憶中正在聊的話題：“??？老師, 對, 那個課題如果能順利申下來, 我是準備假期后再……” “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太累了？” 可導師見她回神，只是無奈搖頭。 倒沒急著再聊工作, 只又坐回對面，寬慰地沖她微笑：“看你那黑眼圈明顯得，想說看不見都不行?！?/br> “我當年跟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天天熬大夜，備課、趕論文——年紀大了才知道后遺癥重，現在都是藥罐子了。所以你啊，小卿, 有沖勁是好事，但可千萬別步我的后塵, 要勞逸結合, 知不知道？本來也是, 馬上放暑假了，你也找準機會，好好出去走走?！?/br> 對面語重心長。 “啊。知道的、我知道?！?/br> 她卻越聽越心虛，話音亦訥訥。心說要是為了工作忙就算了，然而自己完全是為了杞人憂天的私人問題徹夜難眠, 然后又硬撐著上完了三個多小時的早八。這能說嗎？ 顯然不能。 是以她也只能默認，強自鎮定地接受了對方關心。 卻不知是哪個細節xiele底、叫人看出貓膩，直至兩人吃完午餐, 并肩走出食堂，導師忽然又拋來一句： “不過話說回來，小卿，我記得你上次提過一次、說家里要你去相親吧？相得怎么樣？后來怎么沒聽你再說過了？” “啊……就，還、還不錯。朋友，都是朋友?！?/br> “朋友？” 導師嘆了口氣：“別又像你當初那個‘朋友’啊。談著談著把你給談傷了，差點書都讀不下去?！?/br> 說罷。 拍了拍她肩膀，不知聯想到什么，又意味深長地感慨：“不過，到你這個年紀也確實不能只是朋友了。像我當時，本科剛畢業就結了婚，讀研的時候已經懷里抱著小孩了——有時老一輩的話真是有道理的。沒成家，怎么立業呢？在外頭打拼也總是不安心?！?/br> 難道結了婚，有了孩子就能安心嗎？ 艾卿心里這樣想。 嘴上卻沒問，只是微笑，點頭稱是，說我會盡快。又默默加快了腳步。 然而直到兩人在校門口前“分手”，導師去參加課題會議，而她打道回府，這口卡在心頭不上不下的氣卻依舊沒能平和如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