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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的話?!?/br> 類似的話他卻早聽得耳朵生繭。 頓了頓,又隨口搬出十年如一日的解釋:“是我工作太忙。跟我談戀愛還挺委屈的。寶兒她條件好,耽誤在我這就不好了?!?/br> “你這就又是謙虛了。我看‘天萊’不是發展得挺好?” 謝忠道:“進余啊,爺爺沒跟你說客套話,你也別給爺爺打太極了。說真的,爺爺是打心眼里喜歡你,不然也不會說是,外孫女兒跟你沒談成,又讓家里人把孫女兒介紹給你……是吧?但你真別當是在逼你。連晚晚都放下了,你一個大男人家的,有什么放不下呢?過去的事,就當它過去了吧?!?/br> “嗯?!?/br> “對了,你看沒看我叫晚晚發給你的那張名片?” “嗯?!?/br> “聽晚晚講,你跟人姑娘還是老相識?”謝忠笑了笑,“世界還真就是小……我今晚還跟人姑娘吃飯呢,是個搞學術的好苗子。就是早不知道大家都認識,不然我該做個東——也怪這丫頭認不清臉。一開始迷迷糊糊的,還要我給她做介紹。結果拿了名片,可好,恍然大悟,早都認識了!” “……” “外公,外公,”聶向晚忽然在旁邊插話,“你這話說得,越說越離譜了,讓我說吧,我跟進余說兩句?!?/br> 謝忠后話一下被她打斷,倒也不生氣。 索性呵呵一笑、讓出話筒——自覺在其中做了個好人,又讓他們年輕人自個兒說悄悄話去。 聶向晚不客氣,干脆帶著手機走遠了些。 電話那頭倏然安靜許多,靜得能聽見呼吸聲。 唐進余始終沉默,對面也許久不說話,高跟鞋踏在地上,一聲接一聲地響。 不知過了多久。 大概終于找到合適的“通話地點”,四下無人,適合敘舊。 聶向晚這才開口。 “進余,”她說,“真沒想到我們也有今天。難得跟你打個電話,都不知道要說什么?!?/br> “我們需要說什么嗎?” 唐進余冷聲道:“你最好適可而止?!?/br> “我?適可而止?” 聶向晚道:“我都不知道我做什么了讓你這么大火氣。明明不是我故意要撞見她,是她自己找上我外公,請我外公吃飯。我和周……我來接我外公才碰見她。你在沖誰發火?” “你完全可以裝作不認識她,還非得把過去全揭出來。你什么居心你自己不知道?” “我能有什么居心,老熟人,老朋友,一笑泯恩仇啊,我什么居心?!?/br> 聶向晚笑了:“而且什么叫牽扯進來?讓她跟我外公拉近一下關系,不是為她好?她一個丁點大的小老師,我還請她到家里來吃飯,如果不是看在認識的份上,你覺得她也配?” “聶向晚,你說這句話,你也配?!?/br> “……” 他的太陽xue一跳一跳。 好像有根筋在里頭扯,鉆心似的痛。然而止痛藥卻還在家里,不知被他隨手拋在哪個抽屜。眼下連杯水也沒有。他口干舌燥,心里更燥得發慌,唯有扶著額頭,背往下彎,好像以此就能抑制住這種痛感。 握著手機的右手卻依舊因過分用力而微微發抖。 “喔,你真的怕了?!?/br> 聶向晚聽到他亂了節奏的呼吸聲。 卻不知想到什么,竟然笑了:“看來真的被我猜中了?!?/br> “閉嘴?!?/br> “你怎么辦到的?那群人精,他們真的不知道當年那個害你又逃婚又跟你爸快打起來的是艾卿?你怎么騙過去的?” “……” “Q大里多少你爸的老同學啊。他們都不知道?” “……聶向晚?!?/br> 聶向晚沒被他嚇到,反而“咯咯”笑了。 那種憋笑到極點,忍不住大笑出聲的笑。引得不遠處的謝忠都忍不住回頭,她難掩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擺擺手,笑著示意手機。 便又壓低聲音,回歸到令她愉快的通話中:“不過你放心,我本來也沒打算做什么。我甚至原本都想要說算了,放過她的——是她自己太順著桿子往上爬了?!?/br> 一個窮得叮當響,家里還欠著幾十萬貸款,跟人吃飯只能陪笑臉,想插話都插不上的小人物。 竟然敢在她伸出橄欖枝施舍時,大發慈悲表示讓她見見世面時,不卑不亢——對,就是這個詞,不卑不亢。說她“最近可能比較忙,之后有時間的話再請您二位吃飯”? 果然。 果然。 無論過了多少年,她都十足討厭艾卿那副嘴臉:說是謙虛,說是勤奮,其實滿臉寫著不自知的清高,好像誰都踩不低這只螻蟻的尊嚴。 什么裝不認識? 什么過去就過去? 憑什么過去? 她的心意就像從前一樣瞬息萬變。 于是,也就在接過艾卿遞來的名片那一刻,倏地“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你艾卿,是你啊。我們不是早都認識了嗎? “真該讓你看看她那時候那個表情,哈哈?!?/br> 聶向晚捂著半邊臉。 忍不住又笑出聲來,悶悶的笑:“她真的是十年如一日的土鱉,我說真的??雌饋砗孟衽5貌恍辛诉?,其實她還是心虛……怎么不心虛?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就知道,她什么不卑不亢?她只是怕進我家門而已。話說,她現在應該不會搞混‘EL’和‘el’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