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溫柔又偏執的他 第65節
她笑了笑,淚珠滑落到唇邊,“我在想,是不是上輩子我磕的不夠,因為不夠,所以我們的緣分才只到了這里?!?/br> 他還是沒說話 她唇邊的眼淚終于滴落,潤濕了日記本上“愿君安”三個字。 “是我沒磕夠” 陡然間,他低沉的嗓音打破沉默。 “朝雨,膽小鬼是我?!?/br> 她頓住,目光里,他緩緩走近,最終停在了一步之外。 他笑的還是那樣好看,又笑的那樣無奈,“承受不了失去你的,是我。把這樣痛苦局面留給你的,是我。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偏要你做到的人,還是我。但是怎么辦” 他低頭靠近,直視她的眼睛,“現在放不下你的,也是我?!?/br> “我怕你哭,怕你疼,怕你沒人可以說心里話,怕你熱,怕你寒,擔心的要死,卻什么都做不到。死亡,我都不曾怕過,如今擊敗我的,卻是挫敗感。這種挫敗感來源于,我只能看著你現在這么痛苦,痛苦到寧愿病下去,而我束手無策?!?/br> “我在天上都沒法安心” 宋朝雨嗚咽著搖頭,她哭得喘不過氣,“你怎么可以這樣?白居檀,你怎么能這樣?” 這樣來逼迫她,逼她放手,逼她釋懷,逼她向前走。 他都說了,他在天上沒辦法安心了。 她還能怎么辦? 那天,宋朝雨哭得像個孩子,宋盡歡驚訝,自從母親醒來之后,母親的情緒一直都表現的很平淡,偶爾會給她這樣的錯覺,母親已經放下了。 直到今天,她哭的那么慘烈和撕心裂肺,宋盡歡才真正的明白,從來沒有放下這回事。 哭過之后的宋朝雨,松了口,愿意配合醫生吃藥治療,宋盡歡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宋盡歡看著越來越沉默的宋朝雨,第一次問自己,讓母親徹底治愈真的是對的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 又是一日九月八,宋朝雨配合治療后的一個月,她的病情已經穩定了很多。 宋朝雨眼前再也沒出現過白居檀的身影。 直到現在,醫生才允許別人來看望她,第一個來看望她的,就是簡雨。 宋朝雨看著眼前的簡雨,她怔怔的抬起手別過簡雨的頭發,“老了” 是真的老了,二十多歲的簡雨明艷張揚,五十多歲的簡雨滿頭白發。 簡雨拉過她的手,眼眶通紅,笑著道:“對啊,二十多年過去,我們都老了?!?/br>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車禍后的朝雨,自從季懷走后她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等她緩過一口氣來,想見見朝雨的時候,卻聽說朝雨不肯醒來。 朝雨沉浸在自己的那個夢里,以為回到了二十五歲,拼命想要阻止所有悲劇的發生。 后來朝雨醒了,也不愿吃藥,直到現在,醫生說朝雨好了。 但她又不覺得朝雨好了,她看著朝雨那雙寂滅的眼睛,她想著,朝雨也許從來都沒好過。 她只剩下了一具軀殼在這里,沒人知道她的靈魂是不是還完整的,或許早就被撕碎了,還強裝著無恙。 簡雨鼻頭一酸,她是失去了季懷,可她還有和季懷的孩子,所以她還有活下去的動力。但朝雨呢?晚意和居檀都走了,盡歡在跟前,但終究這個世界上和白居檀有著血緣關系的人都走了。 “我們去陵園,看看居檀和季懷好不好?”簡雨握著她的手,微笑問道。 不知道怎么樣才能讓朝雨好一點,但她想,或許朝雨會想去看看的,看看晚意,也看看白居檀。 宋朝雨的眼眸動了動,“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去和醫生說,我和你一起去?!焙営昀^她的手,像很多年前那樣,替她選好看的衣服,化好看的妝,“去見居檀,我們的朝雨要漂亮得他說不出話?!?/br> 鏡子里的宋朝雨已經有了皺紋,但簡雨說的仿佛她還是二十年前的樣子。 簡雨和醫生說過,也征盡歡的同意,她們兩個就去了陵園。 白居檀的墓碑也是白色的,是他自己說的,要和晚意一樣。 宋朝雨看了看晚意的照片,又看了看白居檀,不是五十五歲的照片,而是三十七歲那年的照片,晚意走的那年,也是他日記本上要求的。 三十七歲的白居檀,比起二十七歲的白居檀更溫柔,眉眼間有了歲月的沉淀,清俊的眉骨中笑意溫潤,高挺的鼻梁在日光下留下深深的陰影。 宋朝雨記得,這張照片還是她給他拍的。 那時他正在書房前寫字,她站在后院,透過窗戶,看到了他。 陽光打在他身上,烏黑的碎發下是他認真沉靜的臉,當時她還在想,怎么會有人十多年過去,歲月卻只給他留下沉淀的氣質。 看的久了,她就忍不住拿出相機,就在那個瞬間,他察覺抬頭,“咔嚓”一聲,相機拍下。 那是一抬眼的溫柔,滿目深情,宋朝雨就這么抓到了那個瞬間。 宋朝雨坐下,就靠在他的墓前,一時想起很多事。 第66章 番外 她想起他日記里寫的,他們一起去放孔明燈的那天。 她沒有告訴他,她寫的愿望其實是:她要和他年年一起看春花不說出來,是怕愿望不靈驗。 結果,神明很小氣,實現了他的,卻不實現她的。 摘柚子摔傷了腿也是,那是他們買下那個院子的第一年,柚子樹結了果,她和盡歡就想摘下最甜最好吃的柚子給他,結果柚子沒摘到,反而受了傷,讓白居檀推著輪椅照顧了她一個月。 其實也有白居檀不知道的事情。 結婚的第四年,她懷孕,她知道他一個人偷偷去了一趟甘露寺,因為她就跟在他身后。 然后她看著,大學教授、從事科研工作的白居檀在甘露寺那百階臺階前,三步一叩首,虔誠得如同朝圣的圣徒,走完全部臺階。 甘露寺的香火還是那么旺盛,幾年過去,絲毫沒有變化。 拜佛的人都會悄悄側目,大概也是從未見過這么虔誠的年輕人吧。 他跪在佛祖面前,神色專注而嚴肅。 宋朝雨并不知道他許了什么愿,但她看到了他為她立的長生牌。 路過放生池,他買了兩只小烏龜,宋朝雨便知道了,他來是為了她和孩子祈福。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顫動了一下,她買了一條紅絲帶,寫上她和他的名字,掛在那棵百年姻緣樹上。 又去求了簽文,但是前來解簽的小師傅說,求的簽文只是中下簽。 說他們緣分不夠深,時長一到,緣聚緣滅。 宋朝雨沒想到,一語成讖。 所以啊,還是她們前世磕的頭不夠。 “我從來沒有對你講過,我們初遇的時候?!彼纬昝嗣纳系拿?,不知怎么,卻想講起最開始的最開始。 “2022年3月1日”她清楚的記著這個日子,“在咖啡館里,你拿著電腦坐在靠窗的一邊。我一進去,就看到了你,你知道嗎?其實當時還有很多人在偷看你,因為你很好看?!?/br> “是比千樹萬樹梨花開還好看的好看” 說著,她一笑,“后來咖啡灑了,你彎腰給我遞出方巾,冷淡的眉眼里卻像是落著星星,我就沒法忘記你了?!?/br> 語言的力量在此刻看來是貧瘠的,她不知道該怎么描述那一剎那的心動。 她清楚的記得當時的每個動作和場景,記得他下垂的眼睫,記得他溫熱的手指。也許不是一開始就這么深刻的,而是后來和他在一起,這個人越發溫柔越發重要,就顯得她們相遇的那一幕如此值得銘記,值得反復品味。 他對她溫和一笑,就讓她惦念了這么多年。 “你自己多好,你自己不知道?!比绻缓?,怎么會讓她惦念到了現在。 “所以干嘛還在日記本里說自己糟糕啊” 宋朝雨將當初兩人一起在西藏買的那塊小石頭放到他墓前,“我決定以后的日子,多去甘露寺拜拜佛。這輩子,緣分不夠深,下輩子就不能這樣了。我多拜拜佛,磕磕頭,你說過會在天堂等著我吧?” “不要先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她屈指敲了敲墓碑,問:“聽到了嗎?” 風乍起,林間波濤如浪,她看著笑了,“我就當你聽到了” “我現在不比年輕的時候”她敲了敲腿,“老了,也不知道還能來這邊看你多少次,見一次少一次?!?/br> 絮絮叨叨的,她又說起現在的近況,“我最近在配合醫生吃藥,病也好的差不多了,那次之后我眼前就再也沒出現過你了?!?/br> 其實她還是有點難過的,眼眶又紅了,她靠在墓碑上,就像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看著天空,喃喃道:“一次也沒有,怎么能一次都沒有?!?/br> 車禍出的很突然,她和他甚至都沒能來得及好好告別,但真要問她,給她好好告別的機會,她想對他說什么? 她回答不上來。 她應該,永遠都不知道怎么樣和他告別才算好好告別吧。 今日陽光很好,風和麗日。 她陪他說著話,說了會,就靠著墓碑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她仿佛來到了一個很溫暖的地方,只是她睜不開眼。 有人輕輕攔住她的肩,低頭靠在她耳邊。 她想聽清那個人在說什么,然而無論如何都聽不見。 夢里她來到了一大片的向日葵花海,明黃的花瓣美的像條金燦燦的河流。 遠處有孩童的笑聲,小身板背著畫板,坐在萬花叢中,揮毫筆墨。 她說不出話,也邁不出腳步,就這樣,她看著那一幕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醒來,還未能回過神,不知不覺淚水都打濕了墓碑。 飛鳥飛度,花香十里。 她保持著入睡的姿勢靠著他的墓碑,咕噥了一句,“怎么,連夢里都沒有你呢?” 他不許她見他,也不肯入夢來。 宋朝雨瞧著那城市上方少有的清朗和清新的天空,火紅的花瓣也樹葉被風席卷,那些零零碎碎的舊事浮上心頭,她對白居檀道:“居檀,秋花開了呢?!?/br>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