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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童說:“那兒還有什么東西,咱們該帶的都帶身上了吧?!?/br> 顧川說:“還有些東西,等我回來,車子一定修得差不多了,這次我來開,咱們晚上就能回到市里?!?/br> “那我陪你回去,反正在這兒歇著也沒事干?!?/br> “不用,我一個人回去方便點?!?/br> “我跟著你也方便啊?!?/br> 蘇童有些遲疑地看向他,問:“顧川,咱們是不是沒錢了,你、你是不是去——” 顧川面不改色,打斷道:“這么點錢還是有的?!?/br> 蘇童說:“早上你給我買烤rou都想了半天呢?!?/br> “……”顧川摸摸她頭,說:“放心吧,有錢的,我真是回去收拾下東西,等一弄好我立馬回來?!?/br> 蘇童還是有些不放心,顧川將自己背包放進她懷里,又把那硬邦邦冷冰冰的東西暗中隔著包暗中遞到她懷里。 顧川說:“我一會兒就回來,我保證?!?/br> 蘇童只好點頭。 臨走前,顧川將阿勒夫拉到一邊,手一拍他胸脯,問:“你身上有多少錢?” 阿勒夫說:“我沒錢,有點錢都花車身上了,路上整過一次,又加了幾趟油,早把帶來的錢花光了……怎么,你真的沒錢了嗎?” 顧川兩眼深邃,涼涼看著他,一切都在不言中。 阿勒夫拔腿要走,說:“那我去給你拿相機,我剛剛當東西也是為的修車子??!” 顧川卻一把攔住他,扭頭,看到蘇童找了個小板凳坐在陽光里,頭巾遮面,只露出一雙晶亮的大眼睛。她正忙著開背包,手在里面翻看著,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顧川收回視線,說:“那相機不能動,我當點其他的?!?/br> 阿勒夫虛虛實實地唯唯。 顧川看著眼前的男人,拍拍他肩道:“我不在的時候,你把蘇童看牢了。你這個人啊,膽小怕事,一遇上事情就想逃避。你對我不厚道,算了,但你要好好護著她……我知道你對她是個什么心思?!?/br> 阿勒夫連連點頭,聽到后來,猛地一怔,眼神呆滯地看向他。 顧川說:“一個男人,如果連女人都照顧不好,那還算是個什么男人?” 阿勒夫不由得到鼓舞,說:“我知道,我好好看著她?!?/br> 顧川最后向蘇童招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走了。 *** 蘇童忙著翻包。 包里裝了不少東西,但大大小小全都是為路上行進準備的,平時隨身攜帶的相機錄音筆什么的一樣沒有,唯獨能證明物主記者身份的,是一臺價格昂貴的專業相機——她的那一臺。 蘇童幾天沒摸,手癢得不行,將相機開了,打首的第一張正是她被抓那天拍到的車子,阿勒夫開著的那一輛。 那一天清早,他和何正義,和戴曉吾出發采訪,離開的時候,她心里又是擔憂又是無奈,抓起手里的相機按了幾下。 畫面里,凹凸不平的道路,滿地的泥,臟兮兮的車屁股,貼著膜的后車窗里,是顧川模糊的影子。 阿勒夫走到她身邊,兩腿一折,弓腰蹲下,屁股坐在了腳后跟上。 蘇童端著凳子往旁邊挪了挪,阿勒夫看不出她這陣排斥似的,也挪動腳步跟過來。 蘇童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說:“你離我遠點兒?!?/br> 阿勒夫摳著地上的沙,搖頭。 半晌,摳得指頭生疼的男人悶悶問:“你在那兒沒受苦吧?” 蘇童冷哼:“你指哪一方面?” 阿勒夫訥訥:“就是,就是那一方面?!?/br> 蘇童說:“受沒受苦,不關你事吧?!?/br> 阿勒夫:“是顧救你出來的嗎?” 蘇童:“當然了?!?/br> 阿勒夫聲音更悶了:“他真有本事?!?/br> 蘇童:“他當然有本事了,他不僅有本事,還永遠都不會逃跑,他愿意為我奔赴險境,不顧生死?!?/br> 字字都戳到心虛之人的心尖上,阿勒夫幾乎將地方挖出個洞,低聲咕噥了一句。 蘇童說:“你在罵什么呢?” 阿勒夫說:“沒罵什么?!?/br> 蘇童一擰眉:“那你在說什么?” “我說我也愿意的?!?/br> “什么?” “我說我也愿意?!?/br> 蘇童將手里的相機一關,扔進包里,將拉鏈拉好了,道:“可我不稀罕?!?/br> 阿勒夫腦中轟然一聲:“sue?!?/br> 蘇童咬著牙,一字一頓:“你別喊我名字,告訴你,阿勒夫,你得罪過顧,就等于得罪了我。我是個記仇的人,你把他丟下,差點害死他的這筆賬,總有一天我要和你算!” 阿勒夫不敢相信似地看著她,她一臉輕蔑,微微昂著下巴,顯得異常高傲而疏遠。他覺得自己從未看見過這樣的蘇童,她時常因為笑容彎成月牙的眼睛,此刻幾乎噴出火來。 一個沖動,他用滿是沙土的手去捧住她的臉,急忙道:“sue,我、我不會那樣對你的,我對你好,我、我喜歡你!” 蘇童嚇得一下子站起來,阿勒夫向前一撲,整個摔倒在地上。 蘇童這邊驚魂尚且未定,一輛車搖搖晃晃開進這店門口。 三兩人自車上跳下來,其中一個脾氣暴躁地踢了踢車子癟下去的輪胎,說:“老板,幫我們換個胎,媽的這個才剛補了幾天啊,居然整個爆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