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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音說:“沒事啊,就是問問?!?/br> 沈玨笑:“還是你關心他,沒哪兒不好的,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就是最近單位太忙了,這都年底了還天南地北的各處跑——不過幸好他都能應付?!?/br> 這一問一答像是調了個個,以前司音對他百般熟悉,現在換作沈玨如數家珍,司音想到以前問她是不是喜歡韓征,她臉上立刻有女兒家的嬌羞,說韓翻那種人,很難讓人不喜歡的。 司音稍微串起來一想,就覺得自己把一切都想通了。 話說得很瑣碎,掛電話的時候才切到了要點,沈玨說:“司音姐,你看能不能這樣,一會兒我把通話記錄刪了,韓翻過來的時候我也不說你打過電話?!?/br> 司音更是一怔,幾乎有種震動,怎么也想不到沈玨會和她說這些,她于是更加好奇,等著聽這位無憂無慮長大的小姐會跟她說些什么。 沈玨說:“事情是這樣的,你們分手之后,韓翻苦惱過很久,現在剛剛緩過來一點,我不想讓他再因為以前的事情受到撥動。你也在這座城市是不是,今天早上,韓翻讓我開車去了一個酒店,我猜你住在里面,他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他出來的時候很是狼狽。 “我想,如果兩個人要分開還是分開得徹底一點會比較好??偸沁@樣藕斷絲連的又有什么意思呢,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這不是最簡單的道理嗎,你也是國外留過學的,看起來很瀟灑的,怎么偏偏在這方面拖泥帶水,總是要讓兩個人都不高興呢。 “還是你覺得這樣惹著他好玩,或者我話說得更壞一點,你享受這種被人追逐的感覺呢?如果你真的愛過這樣一個人,那就請你放手吧,你有了你新的彼岸,我也會給他新的守護。我覺得我們發展得挺好的……只要你能不時不時地跑出來?!?/br> 要放在以前,司音就該生氣了,我和韓征什么關系,你和他什么關系,你有什么資格和我來說這些話,你知不知道我跟他青梅竹馬,他為了我可以跟他爸爸抗爭,他為了我可以連家都不要。 知道他為什么不能開車嗎,那是因為他為了追我才出的車禍,知道他后來為什么又能開車了嗎,因為我回來了,站在了他的身邊,他沒要勇氣也要鼓起勇氣。你又知不知道,他十歲的時候就為我跟人打架。 他那時候才多點大啊,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她,司音,以后你是我meimei,我是你哥,我會保護你,不讓別人欺負你……他說到做到,哪怕她不要他了,跑得遠遠,他還時不時地過來看她。 可司音還是一句話沒說,她又有什么資格?她無論怎么替自己辯解,都改不了這樣冰冷的現實。她沒資格啊,那她到底是什么時候起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個人會一直等她一直愛她,理所當然地享受起這個人給他的一切關愛一切呵護。 理所當然到她把之當做一種資本,覺得高興了就陪著他,不高興了就一走了之,以為自己受了傷,就可以不顧別人的傷。折騰一圈回來了,發覺他過得太糟,于是高高在上地把這感情再施舍下去,然后在她又一次委屈的時候,繼續抽身,離開。 韓征變成了她的附屬品,她情感宣泄的附屬品,一個輕易可以丟棄的東西,一個為她尊嚴讓步的犧牲品。她陷在自己的泥沼中太久,真的太久,久到她已經記不起來他們曾經的面孔了。 司音掛了電話,兀自出神,她找春曉說話。 春曉許久都不理她,屋子里很靜,只有她呼哧呼哧的呼吸聲。 春曉終于問她想要怎么辦。 她垂淚半晌,訥訥地,任性地,像是回到她七歲時的樣子,負著氣,驕傲都寫在臉上,陰陽怪氣地說:“我以后再也不要打電話給他了?!?/br> 春曉說她沒救了。 那便不救了,讓兩個人都心死,死得不能再死,化成一團灰燼,說不定還能從中重新出芽,開出妖冶的花。 沈玨剛將記錄刪號,手機放好,那個死過一千次一萬次,還在拼命要復蘇的男人姍姍而來。 他洗過一把臉,頭發邊緣被水浸濕,已經沒有那么多閑工夫來整理萬年不亂的發型,他看起來潦草而孤獨。 沈玨朝他一努嘴,抱怨:“怎么現在才回來啊,以為你不想付錢逃跑了,我都準備去找你了!” 韓征在他對面坐下來,挺自然地抽出一根煙,說:“怎么可能呢?!?/br> 他找煙灰缸,同時準備點煙,被沈玨按住手。她毫無忌諱,不是禮貌地隔著袖管,也不會隔著他手表,就只是覆住他的手。 有過親密接觸后的男男女女,因為捅破了那一層紙,所以不必再學著忌憚。 韓征自這手看到她臉,擰著眉,問:“嗯?” 沈玨抿唇,精亮的眼睛一陣骨碌,她思索再三,潑辣地說:“你都在我嘴上蓋過章了,以后別想不負責啊,不然我上領導那告你去!” Chapter 50 自那一別,司音覺得自己差不多能有一個世紀沒見過韓征。 那一晚最后見他時吹過的冷風,在第二天給她威力,剛一踏上回程的飛機,她就開始了一段漫長的生病。 先是發燒,迷糊,繼而咳嗽,流鼻涕,熬過最難受的前三天,以為迎來了勝利的曙光,方琴卻也被這陣病毒撲倒,發燒,迷糊…… 裴澤因此進駐到他們家里,周到的照顧,細致的服務,母女倆好的時候,他像是扒了一層皮,只有癱在沙發上喘氣的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