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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過電話,司音獨自在原地站了站,還在想方才的一通通話。 此刻肩頭忽地被人一拍。 她抬頭去看,安東一張笑臉湊近到眼前,說:“遠遠看著就覺得像,過來一看我都樂壞了。你怎么也在這兒啊,大攝影師?” 司音笑,將手機收起來,指了指病房的門,說:“我師傅昨天摔到腿了,在醫院住兩天?!?/br> 安東一聽很是慎重地摟著她進了病房,對著床上就著咸菜喝粥的老后一陣鞠躬,還不停責怪司音:“咱師傅都這樣了,你怎么還讓人光喝粥啊?!?/br> 突如其來的一陣大獻殷勤,弄得老后很是不解,又不免納罕,我這成什么樣了,怎么還不許喝粥了。 安東連忙掏電話,給家里打電話,說:“我讓阿姨弄點骨頭湯來,傷筋動骨一百天,咱師傅必須多補鈣!” 司音沒攔住,由著他去墻角講電話,向床上的老后一攤手,神情無奈。 老后一手擋在嘴邊,小聲道:“司音,這哪位???” 司音瞥一眼那虎背,說:“一塊長大的好朋友?!?/br> 老后直笑:“又是青梅竹馬???” “……可以這么說?!?/br> “司音你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哪來這么多死心塌地的小竹馬的?” 司音笑著糾正:“他有女朋友的?!?/br> 安東剛好走過來,手往司音肩上一搭,說:“好了,馬上上火煲,中午鐵定能給送過來?!?/br> 老后感激:“這多不好意思?!?/br> 安東揮手:“這有什么,你要愛喝,我天天讓他們送一鍋?!?/br> 老后尷尬:“這這……這倒不必了?!?/br> 安東朝司音一陣眨眼:“千萬別跟我客氣!司音師傅,那就是我師傅,親的!我跟司音誰跟誰啊?!?/br> 司音白眼伺候,拿胳膊肘支了支他:“言歸正傳,你來醫院干嘛的?” 安東忽地一激靈:“壞了,忘了正事了!” 莫莉父親住院,病房離老后的不過相隔兩間。 安東往病房里一站,原本說著話的諸位一律安靜下來,一雙雙眼睛探照燈似的打量過來。 莫莉挪到安東旁邊,明著抱怨:“你怎么來了,也不給我打個招呼?!逼鋵嵭睦镌缇蜆烽_了花,一雙眼睛亮閃閃看著他,小聲:“買點東西來就更好了?!?/br> 安東親昵地刮她鼻子,說:“去公司中途聽到消息就立馬過來了,心里著急先跑了過來,讓助理準備東西,過會兒也差不多來了?!?/br> 莫莉這才覺得臉上有面,將他介紹給父母。 司音中途過來,禮貌地拜訪了莫莉父母。 莫莉這次卸了紅唇,直發,淡妝,比上次看起來舒服很多。 心寬體胖,她敵意亦減輕幾分,看到她,笑著要給她削蘋果。 離開的時候,司音問安東:“這么著急見岳父母,這次是動了真心了?” 安東笑著打哈哈:“就那樣吧?!?/br> “怎么認識的?” “一見鐘情,信不信?我送客戶去學校,她在宿舍樓下頭打電話,我一看,咦,這丫頭不錯啊,就追了唄?!?/br> 司音扁嘴:“什么客戶要送去學校?” 安東梗?。骸八疽?,人艱不拆!你現在去哪,我送你一程?” 司音說:“不用,我去看一趟我媽,打車就行?!?/br> 安東吃驚:“到現在還沒回去看過吶,不孝子!過來過來,我送你過去,反正我也該回去吃飯的?!?/br> 臨近中午,路上有一些堵。 司音起初還好,車子拐入最后一道彎的時候,脊背一陣涼。 近鄉情怯,千百年來遵循的道理。 粗線條的安東絲毫沒有察覺異樣,降下車窗,熱情介紹沿途的變化。 “司音,看見這一排樹了嗎,你走的時候還沒法遮陰呢,現在都長這么大了。路也平整過了,換過一次柏油,起初那幾天味道大得很,我媽站路邊跟人理論,說原先的挺好干嘛浪費這份錢,對孩子的生長發育有影響。人家問她家孩子多大了,她說快三十了,還沒娶媳婦。哈哈哈,回來跟我說,人家看她的眼神都那樣?!?/br> 司音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抓著包的手心起了一層細汗。她翻出車里的一瓶水,在安東眼前一晃,安東說:“喝!要我給你開嗎?” 司音搖頭,兀自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口。水在車里被捂得有一點熱,溫溫軟軟地淌進胃里,沉甸甸的很有存在感,她方才覺得好了一些。 安東說:“你出去這幾年,一次都沒回來過吧?” 司音將蓋子擰緊,說:“是,離挺遠的,省點路費吧?!?/br> 安東是一臉你還想騙我的模樣,毫不留情地拆臺:“你哪里就拮據到這地步了,實在沒錢告訴我啊,我親自去接你?!?/br> 司音笑:“你這話應該說給你小女朋友聽去?!?/br> 安東揉了揉頭,說:“別,那小丫頭氣性大著呢,指不定能跟我鬧翻了?!?/br> 司音說:“才好呢,讓你在外面亂聊sao?!?/br> 安東樂了:“我這才不是聊sao,我當你是我親meimei,我這純粹是關心你,哪像你似的,說走就走,一去就是六年,連你媽都不想?!?/br> 司音哂笑:“我這不是回來了嗎?!?/br> 車在緩沖帶上碾過,車身晃了一晃。 現實切入視野,大門已在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