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淺看著他，片刻掏出手機給封玨發了一個短信，告知對方和顧時琛去墓地一趟，然后才上車和顧時琛一起過去。

    天色已經晚了，一顆明亮的星星就這么掛在天上。

    兩個人一路上都沒有說話，莫云淺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偶爾用眼角瞟一眼對方，卻又害怕被對方發現，只能故作乖巧的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當做淡定的樣子。

    墓地這個時間點幾乎沒有人，兩人并排往墓園里面走，來到了木木的墓碑前。

    本來還有幾分尷尬的氣氛，在看到木木的照片之后，兩個人都沉默了。

    片刻，顧時琛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墓碑前：“這是木木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的核桃酥?！?/br>
    莫云淺沒有說話，看著照片上笑得燦爛的女孩子，眼圈紅了。

    “當年你和木木做決定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否愿意?！?/br>
    莫云淺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倒流，僵硬的她機械的轉頭看著顧時琛。

    “你，你說什么？”

    莫云淺慌亂的要死，眨著眼睛看著他，在顧時琛看過來的時候，卻又立刻把視線給縮了回來。

    “我和木木做了什么？”

    顧時琛看著他慌亂的樣子，輕輕地哼了一聲，才說道：“莫云淺，你真的很蠢知道嗎?！?/br>
    看著莫云淺不知所措的樣子，顧時琛又開口道：“其實更蠢的應該是我?！?/br>
    他看著墓碑上的人：“當年我一意孤行，非要深入危險，導致重傷?！?/br>
    “木木也被人抓走對嗎？”

    莫云淺垂眸沒有說話。

    顧時琛依然慢慢的說著，好像也不是想要對方回答：“是你救了木木，費了很大的力氣吧?！?/br>
    在那樣危險的環境中救出來一個人，莫云淺受了多重的傷他其實已經了解到了。

    只是，這些都沒有人告訴她。

    莫云淺依然不說話，因為顧時琛既然說了，那就說明他已經了解到真相了。

    所以說與不說都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

    “木木和你都知道我快要不行了，所以木木決定用自己的命換我的命是嗎？”

    莫云淺垂眸，聽著顧時琛的話，半晌嘆口氣道：“你……怎么知道的？”

    “所以，我恨了你幾年，你一言不發就是看我笑話是嗎？”

    顧時琛的眼睛都紅了，他盯著莫云淺，有憤怒有不甘更多的是痛苦。

    “我每次詛咒你死的時候，你都無動于衷，是因為我在你心中一點點分量都沒有?！?/br>
    莫云淺抬頭，抿唇解釋道：“并不是的?！?/br>
    “那你是在看我笑話嗎？”

    顧時琛的雙手攥起來，那眼睛中的憤怒就這么化為實質。

    “我每一句的狠話，每一句的恨意，其實都是在詛咒自己?！?/br>
    顧時琛攥了攥，許久才出一口氣，然后慢慢的說道：“我以為自己很厲害，到頭來不過是個笑話?！?/br>
    “莫云淺啊……”

    “顧時琛，其實并不是這樣的?！?/br>
    莫云淺開口，看著面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委屈的眼睛都紅了，解釋道：“木木當時受的傷真的很嚴重，她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所以才會提出把最后一絲生氣轉到你身上?！?/br>
    “別騙我了！”

    顧時琛大吼一聲：“我問過醫生，木木只是輕傷！”

    莫云淺張張嘴，只覺得嗓子干澀，卻完全無法回答。

    “顧時琛，事情已經過去了?！?/br>
    最終只能這樣勸誡。

    “好好活著吧，這是木木最希望的事情?！?/br>
    莫云淺看著墓碑上那個笑得開心的姑娘，淡淡的說道：“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就算你追求到真相，也不過是彼此再痛苦一次罷了?！?/br>
    顧時琛看著她一副不想說的樣子，哼笑一聲。

    “所以，我就被你們當成傻子?！?/br>
    “莫云淺！”

    “你們在做決定的時候能不能問問我，問問我！”

    “也許我根本不想讓你們救呢？”

    他喜歡的那個人不喜歡自己，而喜歡自己的那個人卻又對自己掏心掏肺。

    他還知道，自己喜歡的對喜歡自己的那個姑娘可以說是無底線寵溺，只要對方想，就算是赴湯蹈火也會弄來的。

    因為這樣，他自然的就和木木走到了一起。

    不，也許是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心意。

    等到弄清楚之后，他已經無法后退了。

    一場三個人的行走，他誰也不想傷害，誰也不能傷害，他一直覺得自己在照顧這兩個女孩，卻不想原來自己才是被照顧的那個。

    到頭來，自己害了兩個人。

    莫云淺看著他痛苦的樣子，垂眸：“抱歉?！?/br>
    那時候的她，其實也覺得不應該這么做，但是木木卻偷偷地拿了那本禁書，若自己不幫忙的話，只怕兩個人都要被囚禁在無盡深淵了。

    而木木用自己魂飛魄散的手段，換取了顧時琛的陽壽。

    也因為她逆了天命，被反噬的很厲害，也折了壽命。

    顧時琛看著她愧疚的樣子，搖搖頭：“該說對不起的是我?！?/br>
    他們已經變成這樣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有什么辦法把木木換回來嗎？”

    他問。

    “不能?！?/br>
    莫云淺避開對方期待的目光：“木木應該已經走了?！?/br>
    不，沒有來生，沒有以后，什么都沒有了。

    就算現在拿無數人的命去換，也換不回來了。

    “那你呢？”

    顧時琛問道：“以命換命，你不可能沒有代價?！?/br>
    他已經入了這一行，這些年就算研究的不深，但也知道，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定數的，若是想要改，那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莫云淺笑了笑：“你看我好好的，肯定沒事?！?/br>
    “我是誰，我莫云淺啊，誰能在我身上討到好，虧本買賣我是不會做的?！?/br>
    說著俏皮的話，想要轉移話題。

    見顧時琛還要說話，莫云淺正色道：“顧時琛?！?/br>
    “還是那句話，過去的事情就算你抓著不放也沒有任何意義?！?/br>
    “我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什么地方知道的，但是我希望你好好生活?！?/br>
    說著，她看著照片上笑著的女孩子，溫和的說道：“木木她也希望你好好的?！?/br>
    然后，她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