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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她分不清楚今夕何夕,甚至伸手輕輕撫摸著柔軟的被套,鼻尖還漂浮起日曬過后的香氣,仿佛一切都還在從前。 “咔嚓——”忽然間手腕一片冰涼。 陳堪不知何時拿出手銬,將她雙手拷在身前。 她迷茫,他輕笑,再一次強調,“我早說過,我是警察?!?/br> 他眼中的異樣一閃而過,繼續下去,仍然是迫不及待與熾情難掩。 他扯松領帶,白襯衫的衣領也隨之松散、歪斜,外套也不必脫,已經徹頭徹尾、干干脆脆告別今早十點十八分發表開業演講的青年才俊。 月光下,姜晚貞面前仿佛一頭捕獵的黑豹,他線條優雅,他伺機潛伏,而他同樣野性蓬勃,同樣吃人飲血。 陳堪俯下身,含住她瑩潤的耳垂。 他說:“貞貞,我好想你?!彬\仿佛在耶穌神像前,已禱告過千萬遍。 第6章 . Chapter06 “反正我不選,?!?/br> Chapter 06 她中意夏日的風,傍晚的雨,以及少女峰上終年不化的積雪,正如同中意此刻他沉在她耳邊的呼吸聲。 可惜她注定要打破這一切,如同少女敲碎一只肥頭肥腦儲蓄罐。 “你昨晚同姚美芳上床到現在,沖過涼沒有?” 他的呼吸停下來。 姜晚貞再接再厲,“當下HIV全球肆虐,陳生也要保重身體——” 砰—— 一聲悶響炸在耳邊。 陳堪一拳砸在床頭,她的復古歐式奢華俗爛大床發出哀鳴。 他直起身體,膝蓋跪在她身體兩側,紅著一雙眼,明明居高臨下,卻仿佛身在谷底,“是不是我講什么你都不會信?” “是?!苯碡懚⒆√旎ò?,想也不想就回答。 一個“是”,好似一記重錘,猛地砸向他。 陳堪說:“你從前不是如此——” “你從前也不見得了解過我?!?/br> “我們,也有過兩年好時光?!?/br> “都是過去時?!?/br> “姜晚貞!” “想殺我就掏槍,舉槍殺我,你應當很熟悉?!?/br> “有時候真恨你過于機敏……” “哼——”姜晚貞冷冷地,勾了勾嘴角,總算大發慈悲望他一眼,卻仿佛望一灘爛泥,毫無感情。 陳堪伸出右手,大拇指指腹反復摩挲著她脖頸上細嫩的皮膚,著了魔一般呢喃,“我確實想殺了你——” 他眼底的憐愛驟然間被黑夜抽走,換作一片墨黑的冷,冷得人心顫。 收緊虎口,只那一瞬,他看見一條離開湖泊的魚,在堤岸的泥潭里撲騰掙扎,很快,很快就要安靜。 他松開手,她重新活過來,捂住喉嚨,咳得心肺都疼。 等姜晚貞喘過氣,再看陳堪,他卻紅著眼睛,流著淚,無助地哭著,如同一名走失的孩童。 他哭著說:“貞貞,不要離開我…………” “貞貞,他們個個都當我是刀…………” “貞貞,我好怕,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他緩緩地,把頭靠在她胸前,溫溫熱熱的淚順著他的眼角濡濕了她的皮膚,在此冬夜當中,漸行漸冷。 他緊緊抱著她,只當北半球僅剩這一個溫暖懷抱。 姜晚貞仰面望住始終沉默不語的天花板,長長地、輕輕地嘆出一口氣。 渾渾噩噩,她就此被陳堪摟住,在原本屬于她的床上睡足一夜。 醒來時床畔已空,陽光落在淺金色被面上,空氣中已經沒有了眼淚的味道。姜晚貞靠在床頭,頭腦放空,呆了呆,想不起昨晚發生什么。 轉頭看,那支□□Pico安安靜靜躺在床頭柜上,附帶一張字條—— “新加坡也不會是避難所?!?/br> 然而,誰說她要去避難? 她已然下定決心要與他同歸于盡,不死不休。 陳堪是被一通急電叫走,走時仍不忘親吻她側臉。 晨光下,這一刻,如同從前無數刻,令人懷念。 卻也拖不住他匆匆腳步。 誰知道“商會”要在八點四十五分開會?開玩笑,真當他們是正經打工仔。 陳堪抵達富榮俱樂部時,奇德叔、肥戎、阿沾、光哥、潮州仔都已經到齊,一張圓桌坐成一圈,打著哈欠,飲早茶。 陳堪一個個看。 奇德叔年紀最大、資歷最深,老態龍鐘,一不小心就要去見他廣西老祖。 肥戎,腦滿肥腸,成天嘻嘻哈哈,沒一句真話,像只深海魚——嘴唇厚眼睛小,四肢滂沱,腦袋迷你,只知道給光哥當狗。 阿沾呢?年紀輕,手卻狠,一雙細長瞇瞇眼,烏青凸嘴唇,簡直厲鬼現世。 光哥正正經經,陰險狡詐,是他最強對手。 潮州仔?至今看不透,最大可能是低B。 整桌人只他英俊瀟灑,人模狗樣。直到光哥喊他,“阿尖,過來坐?!?/br> 他當下就想斬下他那顆死人頭。 陰尖陰尖,爬到什么位置才能擺脫這兩個字? 奇德叔拄個拐杖,慢慢吞吞開始講:“你們都清楚,話事人,三年一選。因為五爺出事,我暫代,不過暫代,也要有期限?!?/br> 意思是要選新一代話事人,在座哪一個沒有野心?通通放亮雙眼,緊緊盯住奇德叔那張布滿橘皮的老臉。 “要選,就要按老規矩,但五爺進去之后,龍頭杖始終沒有下落,照我講,龍頭杖是形式,也是規矩的一部分,不如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