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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紀姝半扶著,白燃一瘸一拐地來到了休息室。 換下考斯騰,她穿上背包里寬松的運動服,把褲腳高高挽起到膝蓋上方。 看清左腿全貌后,旁邊的紀姝忍不住輕輕“嘶”了一口氣。 白燃的左膝蓋已經紅腫了,腳踝的皮膚也呈現出不正常的淡紅色,摸上去有微微的熱度。 競技體育難免磕碰,但白燃皮膚白,這些紅腫就顯得格外觸目驚心——當然還有紀姝不忍朋友受傷的心理。 俱樂部聯賽這樣規模的比賽,自然有配備的醫療團隊。 醫生很快到了這邊,動作小心地檢查起了白燃的情況。 “膝蓋的情況還好,但足踝需要拍個片子,目前懷疑有應力性骨折的可能?!苯涷炟S富的醫生道。 應力性骨折,是因肌rou沒能及時緩解外界沖擊,而傳導至內部使骨骼遭受損傷,對運動員來說并不是罕見的傷病。[注] 但對于還有一項自由滑的白燃而言…… 事已至此,白燃把紛亂的思緒從腦海中趕跑,輕輕吐出一口氣: “麻煩您幫我找一個擔架吧?!?/br> 只是“可能”而已,她不會連拍片結果都不敢面對。 - “被人抬走了……” 二樓休息室里,李響向下望去,小聲嘟囔道。 喻飛白站在他旁邊,神色微凝,看著擔架離去的方向。 女孩褪下了藕白淡粉的考斯騰,換上不起眼的黑色運動裝,像一朵零落的蓮花,在冷風中凋謝枯萎。 她的朋友在旁邊握著她的手,神情關切,不知道在說什么。 李響眼巴巴地看著擔架離開視野: “剛才那個3A……咱們隊里就新月姐有穩定3A的水平。白燃雖然沒跳成功,但也快足周了,我估計教練也會去找她的。 “飛白,我們和白燃也算認識了,要不要過去看看她?” 沒等到回答,李響疑惑地回頭,看見喻飛白起身向門外走去。 “誒,你去哪?” 李響喊道。 “找教練問個事情?!?/br> 喻飛白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他離開了休息室,反手輕輕關上了門。 - 醫院。 “請您給我開止痛藥,我還有比賽沒有完成?!?/br> 病床上,白燃神色平靜。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何況她前世也不是沒有過傷病。 在前往醫院的路上她就覺得,左腳踝并不是簡單的扭傷。 檢查結果出來后,果然,和賽場醫生說的一樣,是應力性骨折。 骨折。 骨折了還要亂跑,甚至還要參加專業比賽?老醫生被她這個要求氣笑了: “小姑娘,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你這是骨折! “這段時間啊,你最好還是避免劇烈運動。不然落下毛病,就是一生的事情。年輕時候還能忽略,年老了就全都發出來嘍!” 白燃垂著眼睛,只是說: “我還有比賽?!?/br> 紀姝在旁邊忍不住勸道: “哎呀,小燃,現在是比賽的事嗎? “要是這次沒養護好,以后很難治好的!你就好好養傷,比賽那么多,以后還有機會,???” “她很難有下一次機會了?!?/br> 一個冷靜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幾人回過頭,看見常教練來了。 常教練嫌場館吵,并沒有跟隨學員參加比賽的習慣。 得知白燃受傷,常教練才過來探視。 常教練這段時間在極致俱樂部給白燃訓練,紀姝也認識她。 聽了常教練的話,紀姝疑惑道: “……沒有下次機會了,是什么意思?” 常教練看著白燃略微蒼白的臉: “我的學生,我自然清楚。 “白燃,你心里想的,不止是這一次比賽吧?!?/br> 白燃目光平靜,抬眸和常教練對視。 兩個女人目光相接。 一個是年老的,代表國家出戰過的,碩果累累的女人; 一個是年輕的,毫無漂亮履歷,但斗志昂揚的女人。 常教練在病床旁坐下,緩緩道: “你不止想向我證明自己,還想通過這次機會進入省隊,甚至角逐冬奧會的國家隊名單?!?/br> 她用的是陳述句。 “沒錯?!卑兹夹钠綒夂偷卣f。 她在查冬奧資料時,并沒有避諱過常教練。 換作其他教練,可能會覺得白燃只是看著玩——難不成這個普通俱樂部的學員,真能代表國家出征世界賽場不成? 但白燃知道她是認真的。 常教練也知道,白燃是認真的。 紀姝:? 什么?省隊也就算了……國家隊?冬奧會?? 目光掃過白燃的腿,看見上面的青紫紅腫,常教練臉色平靜: “白燃,你已經16歲了。下一個冬奧會是四年后,你20歲。 “這期間,你要經歷發育關,你可能變得易胖、變得遲鈍、身高進一步變高,還有可能對你產生重大影響的傷病……你等不起這未知的4年?!?/br> 這話一出,病房里一片寂靜。 氣氛近乎凝固,無形的壓力和焦灼絲絲縷縷地在空氣中散開,滲入每個人的心臟。 紀姝神情復雜地看著白燃,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就想得這么遠,這么周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