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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者過來……安東尼在自己腦袋里類比了一下,大概就相當于白銀之城上城區的大公爵跑到一個小男爵的領地里,怎么想都很不懷好意。 法師比利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樂了:“人魚的習俗可不一樣,沒這么多講究,兩支族群真要開戰的話要吹號角的?!?/br> “偷襲不會么——戰術啊?!卑矕|尼咂咂嘴,不能理解,“媽的,體面人?!?/br> 比利:“得了,種族差異唄,要你cao心?!?/br> 兩人的交談沒多久就被打斷了。 安東尼想要等在港口,看能不能有默提勒智者過來的一手消息,好過兩天報告給女主人,沒想到的是,消息有了,女主人也見著了,只不過兩件事啪嗒一下,合并了。 “嗨?!?/br> 克萊爾在水流的托舉下躍出了海面,身姿矯健地落到了一旁的石磚上,笑嘻嘻地和她的下屬打招呼。 她現在總算理解了為什么某名足以被稱為冒險家的高級術士堅持不肯接受她的雇傭了,“冒險使人年輕”——那名頭發花白但不蒼老的冒險家這么說——確實有一點道理,那種血液和心跳加速的刺激感一同流淌的感覺的確是在黑市里無法體會的。 如果再見到那位冒險家,或許她可以用共同的體驗說服對方留下來,要知道,能找到一名愿意接受雇傭的高級術士的機會可不多。 尤忒彌緊接著露出了身形。 在克萊爾安穩落地后,他原先緊繃的肌rou也略微放松了下來。 安東尼的腦袋瓜子飛速轉動起來,推測他的女主人和這是人魚的關系(“總歸不會是桃色的?!彼@么在心里嘟囔著),對著面無表情的尤忒彌揚起一個笑臉,干巴巴地說:“嗨?” “這位是尤忒彌,因為一些原因,這段時日會和我們一起活動?!?/br> 尤忒彌當然不會回應,克萊爾于是適時地介紹道,但沒有就他的身份展開。她對于這個人魚位面的基本了解正是來源于安東尼的情報。 安東尼自覺地把這句話里的“我們”劃掉,換上了“我”。 表面上,他還是那個在女主人面前認真敬業的好下屬,甚至嚴肅地點了點頭,半點兒看不見剛才和比利插科打諢的影子。 女主人的事,當手下的怎么能叫亂想呢,那叫揣測老板的意圖,更好地為老板服務! 淹沒之城 這是克萊爾來到維維托吉的第三天。 和塔尕爾其的商貿交流一直很友好(或許也有尤忒彌存在的因素),教會騎士團不知道去哪里探索了,沒有搞出諸如“抓一群海妖回去看門”的大事件,杰恩·斯派克也一直沒有出現,盡管克萊爾很確定他最后的蹤跡就是這個海妖位面……難不成他提前返回白銀之城了? 克萊爾倒是不著急,這個時間,她的心腹應該還在料理某些三心二意的蠢東西,她沒有必要提前回去來限制對方施展手腳。 再好用的刀,也要有磨礪的時候呢。 她若有所思地低下頭,正好對上海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后者用那種深沉卻又什么也看不出的眼神注視著她,就像一個當著當事人的面思考什么不可告人陰謀的大膽謀犯。 他們正處于維維托吉陸地與水下的分割線,克萊爾只要向前一步,就可以通過漫入水下的石梯一步步走入水下城市,從她的角度看去,已經能看到一些屬于海妖的隱隱綽綽的影子在穿梭了。 “我們好像還沒去逛過水下維維托吉呢?!?/br> 克萊爾揚起一抹微笑,弧度完美得像是被標尺量過。 杰恩比她想得還要沉得住氣,他不是一貫因為自己擅長心智魔法而得意地舉起那條丑陋的大尾巴么?因為尤忒彌的威懾?這不是沒有可能,可是海妖的控水能力一定要見識過了才能想象出來,位面這么大,和她一樣恰好碰見海妖狩獵和神眷者之怒的幾率可不大。 之前不是沒有海妖位面在隔離墻背后開啟過,但那些位面大多逼仄、狹小,最小的那個恐怕連默提勒族群一半的領地面積都不到,是教會記載里的“半位面”。相應的,那里的海妖也沒有這個位面一般強橫的實力,更沒有他們這樣健壯而優美的體魄。 是了,那些上城區的大人物從不追逐半位面的異族,他們只把那些異族視為低劣的魔法材料…… 半位面和這種完整的位面——至少看上去是的,不過不是所有開啟的大位面都和這個海妖位面一樣充滿生機,大多數時候,出現在隔離墻背后的大位面都呈現出腐朽而殘敗的氣息,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的生物有什么區別?教會為什么放任半位面的異族走私活動,卻嚴厲監管大位面的異族動向,就連上城區的大人物們也得不得什么特權?否則他們不會把視線投向他們不屑一顧的黑市。 上層人的利益和欲望給了克萊爾向上攀爬的階梯,讓她有機會擺脫那潭惡臭的泥沼,光鮮亮麗地出現在每一個曾經鄙棄她、想要把她踩入塵埃的人面前,輕巧地看著他們扒下那副叫人厭惡的嘴臉,仰望她鼻息而生存,像一條條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那些人…… 克萊爾漫不經心地想起一些面孔,都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再細節的畫面她就想不起來了。 尤忒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掌心是涼的。 這個舉動突如其來,以他們的關系——克萊爾相信是利益占了大多數,最多加上一些對美好事物的膚淺欣賞——也不該如此親密,克萊爾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了,像是突然才意識到面前不是聽話的下屬,而是需要她去應付的海妖智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