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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從她身上一點兒負才傲物的跡象都看不出。言談舉止落落大方,對誰都禮貌客氣。 李麗是班里唯一一個沒講過她小話兒的人。不講,也不參與那些聚眾討伐。 人的優秀是實實在在的,外表謙和,內心豐盈飽滿。不需要靠貶低誰來提高自身的價值。 這樣兒的人站在她面前,安然坦蕩不了。不僅不坦蕩,心里還虛。人熱情有禮的跟她打招呼,她心虛到眼皮都不敢抬,不敢往人眼里瞅。 “恩” 人問你在這兒干什么。你什么也沒回呢,就恩。 恩是什么意思。惦記人東西,心虛了,還沒惦記成就虛成這樣兒,真要成了你怎么辦。 安然不僅僅心虛,還自卑。很大程度的自卑。 按理說同處在這煙酒混雜的環境里,誰會比誰好聞??伤廊宦勔娬麴x燒大灶時在柴火堆兒蹲久了后那股煙熏火燎的味兒。 她身上的。蓋過了沖天刺鼻的煙酒氣。 安然扥了扥衣服,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清清嗓子,補充道,“上班” “是,走近了才看清你穿著工作服。怎么樣,習慣嗎。要不是有事兒攔著,我也出來找份兒臨工干。掙錢多少不說,多充實呢?!?/br> 安然埋頭笑了笑,視線一直在地面與兩雙排排齊的鞋面上游離。 “成績查了嗎,梁恪他們都查完了,最近正忙著選學校和專業呢”李麗問。 聽到選學校和專業,安然的視線也不飄了,嗖的一下抬起來,直接落在梁恪身上。 梁恪正低頭擺弄手機,許是感覺到了安然的視線,抬頭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的對視。 梁恪沒說話,眼睛一直看著安然,似乎在等她開口。 安然那一眼太直接,再看下去話都要從眼睛里出來了。 她收回了些視線,搖了搖頭。聲音很輕。 “沒顧上呢” “那你得緊著點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哎,我你怕是夠不著了,找梁恪,讓他幫你。他都快閑出花兒來了,天天被吳辰宇拉著到處跑,心都跑野了?!?/br> 安然沒回,只是垂眼笑了笑。 話到這兒就行了,再說下去親切就真成了虛套的寒暄。 話題扯上梁恪,她就沒法繼續。 安然不清楚李麗知不知道梁恪對她有另外一層意思。也不清楚李麗對梁恪有沒有另外一層意思。 她不想,也不能和李麗繼續且加深這種看似親切的互動。她們成不了朋友,親密不起來。 她惦記了原本屬于她的東西,先不說這個東西是不是她想要的。他們的關系一旦親密起來,她就更污糟了。 長時間的身陷泥沼,她的心本來就是殘缺的,從里到外破爛不堪。梁恪是里面唯一干凈的部分,是她在每個恐懼絕望的夜里唯一的光。 而李麗就生在陽光下,不能再把她唯一的光源拿走。 別說是不是她想要的,是她想要的也不行。只要她倆不親密,保持原狀,她就偷得心安理得。 狡辯,不講理。隨你怎么說。 有些事,一旦扯上感情就沒道理可講。 先來后到,道德素養,都得靠邊站。 就像她也沒欠人什么,不也打小承受著各種骯臟下作的感情過來的么。 她陷入黑暗,在最絕望處掙扎的時候,找誰要理去了。 梁恪和李麗進去后,整個包間變乖巧起來。不缺這少那了,五分鐘壞一次的設備全都好使了。 其實,安然挺想讓吳辰宇再發難一次的。她特想知道里邊進展到什么程度了。 表白了么,接受了還是拒絕了。 給人留念想了么,咋留的。 如果她進去,梁恪會不會顧念著這位前女朋友的面兒就先算了。 緩一緩吧,你們相互擁有對方那么久啦,也不缺這一會兒。 安然就站在203門前,耳機隔絕了外部很大一部分嘈雜。人進不去,不得體的小話兒就在心里一遍遍的絮叨,求神拜佛都沒她這么虔誠。 快下班前,安然悄悄的往里看過,透過包間門上巴掌大的玻璃,快速的往里掃了一眼。 視線受限,看不全,只瞧出個大概。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大概就已經很完整了。 正對玻璃的是整間包廂里唯一一張單人沙發。說是單人沙發其實也沒那么單人。坐兩個成年人上去,只要不算太胖,還是有余縫兒的。 不湊巧的是,就這可以同時容納二十多人的豪華大包間里唯一一張單人沙發上,偏偏坐著梁恪和李麗。 他倆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余縫。李麗面朝其他人,身體緊挨著梁恪。此時不知看到了什么,笑的很燦爛。是安然永遠笑不出的那種燦爛。 笑到不能自已時,腦袋就靠到梁恪肩膀上繼續笑。 梁恪也笑,笑的相對平靜,不過,平靜里面全是縱容。 凌晨兩點一到,經理中氣十足的聲音就通過耳機傳來。 “所有女同志準備下班” 安然對著胸前的話筒回,她負責的203還沒走。 “沒走也不歸你管了,你們女同志該下班下班,剩下的那些有一半都特么是屬神龜的,能熬又能作,得留給專業人員收拾?!?/br> 安然又往203瞧了瞧,這會兒她沒趴玻璃。 “沒走的是要在這兒過夜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