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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想的簡單,以為誰喝醉了走錯了門。她推著車繼續往前走,想著人看到她沒準就走了。安然越走越近,離得大概有兩三米時,她突然停住了。熟悉的氣味兒伴著輕淺錯亂的呼吸驚雷一樣在她心里炸開了花。 安然手一松,推車的兩條腿毫無防備的落了地。 “咚”的一聲,驚得安然以及黑嗦嗦的影子回了神。 安然第一反應是跑。 晚了。 沒等跑呢, 隨著那聲悶響,那人垂在身前動作著的手一頓。另一只手扶著大門沒動,正好掩住了大半個腦袋。掩住一半的頭猛地一轉,直愣愣的朝安然看了過來。 安然被這一眼徹底釘在了原地,腦子里的小人兒叫的嗓子都啞了,安然愣是一步也動不了。 她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也惡心壞了。胃里似起了十級龍卷風,擰著rou與胃里的事物翻江倒海攪成一團。 黑嗦嗦的影子第一眼還拘著,見是安然,整個人就像打了雞血,亢奮過了頭。佝僂的身子猛地一轉,這一轉,天就是再黑安然也看清了他到底在忙活什么。 那人正對著安然,也不嫌臊,嘴巴里念叨著安然光是聽就面紅耳赤的流氓話,流氓話裹著她的名字,連同嗆鼻的老式旱煙味兒一起朝她身上扎。 安然嚇傻了,她呆在那兒,以這種癡傻的狀態目睹了整個過程。直到老煙槍發出那聲心臟驟停般痛苦的悶哼,安然還沒從癡傻的狀態里回過神。 她只覺得那聲悶哼和以前聽到的有些不同。解脫后的滿足感沒那么空乏了,好像有些東西填了進去。 因為安然看見老煙槍在粗重簡短的悶哼后對著自己笑了。那是她從未見過的笑,那笑太不美了,猙獰又邪惡。 安然想,如果要是在白天,她肯定能看見清那人滿是煙漬,稀疏零散的牙來。 從老煙槍并不美的笑里,她隱隱覺出那個被填進去的東西就是她自己。實在的,站在人前,不是靠躲在暗處偷么看兩眼后閉著眼臆想出來的自己。 安然胃里的翻攪已達到她承受的極限??謶?,羞恥,惡心混著胃液一起噴涌出來。 安然不知道吐了多久。她只知道吐到最后再也吐不出任何東西了,吐到渾身失了力。 她跌坐在墻邊,像小時候的每一次,孤單的只能自己抱住自己。 -------------------- 作者有話要說: 更~ 第22章 安然后脊梁骨沿著墻面慢慢的往起站,凹凸不平的土坯墻混著零星的石子和干瘦如柴的脊梁骨相互磨蹭。 誰比誰疼? 誰都沒安然疼。 她抬手扥了扥衣服,淡漠的表情就像全然忘記了剛才的事兒。安然把車推到大門口放好。手擱脖頸上一拉,一竄鑰匙叮咣的從衣領處竄了出來。她摸索出其中一把,另一只手去尋大門上的鎖頭。 十幾年沒換過的鎖閉著眼都能開開,這會兒也不知是怎么了,一雙手抖的厲害,愣是不聽她使喚,安然急的汗都出來了,鎖孔在哪兒還是找不著。 鎖最終還是打開了。門一開,安然剛才的淡漠瞬間就消失了。像換了個人,車也不往院推了,后腳剛進來還沒等落地,反手就把門掩上了。伸手拿過立在門后的半截鋼筋,就著勁往門上一抵。 一套動作干凈利索,安然從沒這么利索過。 做完這些,安然舉著一雙手直奔院里大水缸。一頭扎進去,撲通一聲,滿滿的一缸水,瞬間水花四濺。連帶胳膊腿甚至腳底板都濕了個透。安然頭在里面扎著,伸出一條胳膊,往旁邊洗手臺上摸,接著當寶貝珍視的香皂毫也被扯進了缸。 拿到香皂,安然像饑壞了的小啞巴瞧見大白饃。她把香皂捧在手心,整個腦袋就埋了進去。 她太想念了,太需要了。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不是還在水里??尚袨橛洃洺鲇趹T性比理性率先行動了,她奮力一吸,香氣連著水一起沖進了肺里。 安然趴在缸沿上劇烈的咳嗽,呼吸。頭發成捋服帖的粘著,蓋過她整張臉。水流失了重,順著臉一路往下,毫無章法,于是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耳朵眼兒里全白花花一片。即便脫離了水缸,安然依舊被這四面八方來的水流激的上氣不接下氣。 就算這樣,她也不抬手幫自己一把,一雙手握著香皂固執的沉在水里。 安然急促的喘著,等頭發上的水終于流干凈了,眼睛、鼻子、耳朵終于恢復了它們該有的功能,等胸口撕裂般的疼過渡到嗓子眼兒。她才算從一場噩夢中清醒過來。 清醒了,也就知道了剛才那不是夢。 猙獰的笑以及開瑣時碰觸到的散發著腥臭的黏膩,在清醒的認知下試圖重新激起腸胃新一輪的暴風攪動。 早就吐空了,再攪就只剩下疼。 清醒后的安然哪哪都疼,再就是怕。 前所未有的怕以及深入骨髓的惡心。 這些東西集中在一起都快把她撕磨碎了。 咋就洗不干凈呢。安然一邊想,一邊奮力揉搓。 整個上半身浸在水里還不夠,安然覺得那股子味兒擱她全身竄開了。 安然不跟它較勁了,索性把自己全部浸在了缸里。吃水的缸能有多大,小前兒扎進去把她往死了淹,這會兒身子縮成團半拉腦袋還在外邊露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