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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小伙子被安然這頓刷利的神cao作給震住了。大眼瞪小眼的瞅瞅安然,瞅瞅破洞,再瞅瞅對方,一副開了眼了表情。 “我cao,”綠油油驚嘆道。 安然的心思都在漏的滿地都是的麥子上,無心理會他給兩位不食人間煙火氣的少爺帶來了多大的震撼。 安然瞅著一地的麥子犯愁,大半袋子全在地上了,袋里的根本不夠使,這要再回去重新駝怕是來不及了。 她低垂著視線往旁邊移了移,手指在袖子的遮掩下來回蹭著,嘴唇上下一珉,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抬起手,動作極其緩慢的,一顆,一顆,由下而上解起來外套的紐扣。 綠油油還在剛才的震驚里沒回過神呢,又被眼下的cao作驚著了。 “哎,光天化日呢,meimei你也別太不客氣了吧” 安然沒出聲,直到最后一顆紐扣被解開,往外拽袖子時她猶豫了,女孩的自尊在這片刻的停頓里明顯掙扎了一下,盡管很短暫。緊接著一件純棉線洗的發黃后背還印著“某某有機肥”的白色T恤暴露出來,領口處盡是開了縫的白線頭,絲絲縷縷的糾纏在一起,洗過太多次了,整件衣服一點支撐都沒,松松垮垮的掛在安然身上,隨著人的動作來回晃,甚至比安然都敏捷。 安然蹲下,把外套在地上平鋪好,雙手一捧一捧的把散在地上的麥子轉移到上面。她的手很小,捧多了會順著指縫往外跑,捧少了又怕食堂關門,安然緊著動作,捧差不多了在把灑下的摟成堆,接著捧。 安然在這兒著急,旁邊還有兩人看著,人也沒看夠要走的打算。在人眼皮底下干活,就像被人監工,動作在熟練也總別別扭扭的。 “梁恪,你是不是閑的” 綠油油話沒落地呢,安然上頂的光就被遮住了,緊接著,對面就多了一個人。和她一樣,蹲在地上,在她怔愣中,把灑了的麥子一捧一捧往外套上收。 “cao,你丫你就是閑的” 安然直愣愣的瞅著,嘴巴微張,眼睛一眨不眨,視線就跟被什么東西定在了人身上。 “剩下的還要么” “同學” “恩” 安然回神,再低頭地上的麥子基本全在外套上了,剩下的很少的部分都參上沙子了,也要不成了。 “這些,” “不,不要了” “行,那你自己收拾一下”梁恪邊說著邊站了起來,手上還做了個綁東西的動作。 安然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你這車有點,騎得時候注意吧” 梁恪跨上自己的車要走了,又回過頭對安然說了句。 安然順著他的視線看了看停在路邊銹跡斑斑的車,沒回話,頭都沒點。 人騎車走了,安然把外套往起一兜,兩條袖子一裹,一系,連同半袋一起綁在后座上。 “她不是咱們學校那誰?就跟李麗同班的那個。cao,名兒就在嘴邊上,等我想想,想想,想,對,安,安然?!本G油油嗓門賊大,騎出去幾百米了話兒還能傳的一清二楚。 安然想聽另外一個人說了什么,可她聽不見,那人說話不這么喊,聲音比這輕多了,聽上去軟乎乎的。 “就他媽是她,沒跑了。光說名兒我可能對不上號,可馱著麥子換飯票,騎著八十年代大古董,不就她么?!?/br> “哎,我跟你說,你可別愛心泛濫到處使。救急不救窮知道么,這種人碰不得,黏上你麻煩?!?/br> “我歪理,胡說?我靠,小爺我閱人無數,大眼一瞧就知道人心里藏著什么事兒。你是沒看見剛才她看你拿眼神,直勾勾的,不錯眼珠的盯著瞅,賊他媽嚇人,就跟蜘蛛精瞅唐僧似的?!?/br> 人越走越遠,再大的嗓門也傳不過來了。愛聽的不愛聽的,想聽的不想聽的,都聽不見了。 十五歲的安然,以這種不堪的方式認識了一個叫梁恪的男孩,干凈,溫和,不含任何惡意第一次對著她純粹的微笑的人。 聲音聽不見了,人也成了遠處的黑點,拐角的空氣,安然在這片空曠的里,站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周圍空氣中淡淡的清香再也聞不見。 那天安然還是沒趕在食堂關門前到,她不得不把麥子重新駝了回去,來回四十里地,好幾個小時,跑了個空。周一天還沒亮她就又出發了,她得趕在校門開前到達學校。 青檸味的舒膚佳,安然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個心心念念的味道,從那天開始她一直用到了現在。 梁恪沒出現前,安然只是想把自己藏起來,梁恪出現后安然真就把自己藏了起來。 課間,大課間,上課前,放學后,甚至每周一次的升旗儀式,安然都把自己藏在人堆兒里,暗角處,在不被人注意到的地方拿眼睛往老遠的地方瞟。 她像滿是罪惡的偷窺狂,把自己藏在可以隨時看到梁恪,又確保是梁恪視線不會觸及到的地方。 高中的傷害是可以潛藏在暗處的,無需大張旗鼓的宣揚,只需一個眼神就能把你從里到外的傷個透。這種無聲的傷害遠超用嘴巴直接喊出不給你玩的年紀?,F在沒人再把不跟她玩掛嘴邊上,可也從來沒人主動靠近她。大家似乎更喜歡遠距離的觀摩,看她縮著肩膀悶頭往前走怎么撞不到人,看她如何用一件校服撐一個禮拜,看她枯黃毛糙總也梳不順的頭發??此@,看她那,越看越覺得自己幸福,越看越覺得她是從舊社會穿越到21世紀中的異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