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晏亭柔坐回自己的位置,問高水闊:“你以為我們在干什么?” 高水闊撓了撓下巴,“咳咳,就沒什么?!?/br> “你來做什么?”趙拾雨和晏亭柔異口同聲問道,兩人相視一眼,又瞬間躲開。 高水闊指著趙拾雨,同晏亭柔說:“我要跟他打一場?!?/br> “為何?”晏亭柔問。 高水闊無比理所當然,“為你啊?!?/br> 晏亭柔目光掃了一眼趙拾雨,又瞧了一眼高水闊,她覺得好像有些事情亂了。 她見聞言良和武同已經跟了來,不必憂心真的打起來。就想著,欠他的人情飯已經吃完了,她該去理一理自己如麻的心事,就說:“那你不必了?!?/br> 她看著高水闊,感覺自己已同他說了很多次類似的話,可好似永遠都叫不醒他。 她面上冷冷的,“你有家室,與我無干,莫要再糾纏了。而他,他是小王爺,我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我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從未是一路人過,你也不必亂思量?!?/br> 她起身朝著門外走去。高水闊在身后叫囂:“方才你們那般親昵,怎會不是一路?小柔你莫要被他騙了去。這等世家公子我見得多了,沒有幾個真心?!?/br> 晏亭柔不禁釋然的笑了,側身說:“你的真心,我也不稀罕。高水闊,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吧?!?/br> 趙拾雨推開聞言良給他打著的傘,去追晏亭柔。路過高水闊的時候,不屑的說:“你才是沒有真心。我同你不一樣,我只求她一人。你,呵,不過是個朝三暮四的浪子,也配談真心?” 作者有話要說: 【1】伊陽古瓶:出自宋?洪邁《夷堅志》甲志卷?第十五,“瓶于篋。傾水瀹茗。皆如新沸者。自是始知秘惜。后為醉仆觸碎。視其中與常陶器等。但夾底厚幾二寸。有鬼執火以燎??坍嬌蹙?。無人能識其為何時物也。 第20章 蝶戀花·春衫 海棠紅衫女子,在雨中竹林間穿行。 這兩個本該不會遇到的人,皆因她而交織在一起。三年前她和高水闊解了親,可趙拾雨卻說要娶她。 此刻,晏亭柔被雨打的無比清醒,她重遇這兩人,也許是老天爺給她的賞賜,將她從三年漫長的夢里喚醒。 于她而言,一個是糾纏,一個是期許。一個是得不到,一個是想得到。 其實她兩手始終是空空如也,即便她這三年都努力的經營著印坊,讓自己沉迷于旁的事情,可她始終沒走出那場被小女兒心思拉扯的噩夢。 那時,她沒想好要如何接受為高家開枝散葉,與她人共侍夫君,于是她拒絕。 可她太小了,并沒有能足夠強大到可以承擔拒絕后非議的心境。 她一直自欺欺人的以為,自己心若磐石??赡遣贿^是她偽裝的鎧甲,瞧著堅硬無比,其實只是冰做的外殼,遇到溫暖便化作水,將內里柔軟和不堪統統暴露出來。 而趙拾雨就是那場「溫暖」,讓她在溫柔里淪陷著,想貪戀他的好,又提醒著她,其實是她一直沒有走出來。 晏亭柔抬手抹去了臉上的雨滴,她想著是不是應該將這些過往統統埋了,立塊墓碑,上書「浮生年少」。 暮春時節的雨,隨風潛入夜,淅淅瀝瀝,越下越大。 趙拾雨在院中竹林的路口追上了晏亭柔,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什么叫從未是一路人過?” 晏亭柔回頭,“我直到方才,才意識到,當時你那句兄妹之情,我也覺得不妥。我爹爹不過是個落魄文人,在臨川這小地方做些營生罷了,我爹爹沒那個福分生個小王爺出來,我也沒那個福分,有這樣一個哥哥?!?/br> “那日去金山寺,我之所以說親如兄妹的話,只是不想聽那女子編排你有不軌之心。我不想聽人說你的不是?!?/br> 晏亭柔看著雨水滴在他臉上,他似有些怒了。她覺得那不如趁著這雨,澆打的人清醒些,說清楚也好,她說:“你不必解釋,我,現在不在意了?!?/br> “不軌之心,不是你有,是我有?!壁w拾雨的手從她胳膊上滑了下來,垂落在身邊。 “那就藏起來吧?!标掏と徂D身,背對著趙拾雨,想把曾經自己期許過的一點點念想也打碎,又說:“你曾經說過要來娶我的話……” “我說的是認真的,我來了?!?/br> 晏亭柔搖搖頭,“我,曾經當真過??珊髞韰s不信了?!?/br> “我來找你了,小柔?!壁w拾雨有氣無力。 “可我不需要了啊?!彼旖锹N起一抹笑,可覺得眼中暖暖的,不知是淚還是雨。 晏亭柔離去的時候,那雨仍是紛紛落下,可卻似澆打在她身后。 她將自己從一場下了三年的雨里逃脫出來,那場雨里,有她年少無知時,曾偷偷等過的人,有她兩小無猜時,想與她朝朝暮暮的人。 她心里舍不得,他那樣好的人,多看一眼都能讓人心如鹿撞,讓人覺得同他在一處,便是世間最好。 可仍是果斷放開了手去,她要先將自己的心看清楚,再去等,誰能走進她心里。 幽篁里院子外的竹林小徑,就只剩下一襲胭脂紅的公子,他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好似錯了,又好似錯過了。 不知油紙傘撐在他頭上多久,直到他覺得精疲力盡,再也站不住時,才對著身后之人說:“言良,我心里好生難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