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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像個老小孩似的吹了吹自己的胡子,十分不滿地哼哼著。 還是恭富提醒道:“太上皇,南安侯就是上次同陸大將軍爭光武大將軍職的那位,皇上屬意于他,之后便封了南安侯以示親厚?!?/br> 太上皇恍然大悟,連聲道:“是有這么個人······朕仿佛記得,他年歲不大,但是用計卻很毒辣——一夜坑殺了數十萬人,還企圖屠城——這樣的人,太嗜殺,不容易控制,所以朕不讓皇兒給他武職······” “回太上皇,正是他?!惫Ц淮Ф戎匣实囊馑?,以為他要給瓊瑰說親,便道:“老奴今日見這位大人,外貌尤其出眾,生的光風霽月,像謫仙下凡一般,和陸小姐站在一起——” “······可惜了?!碧匣蚀驍嗔怂?,望著將蘇蕙拉到一邊給她擦著臉的瓊瑰,搖搖頭,斬釘截鐵:“這也不是什么良配。還是得再看看?!?/br> “畢竟,”太上皇望著瓊瑰身上的玉佩,意味深長道:“朕要交出去的,可不止眼前這個孩子?!?/br> 他又定定打量著瓊瑰,目光中蘊著幾分傷心,最終搖搖頭嘆了口氣,“再不是以前那個皮猴子樣了,林嶼那個混賬東西,不要了也好?!?/br> 瓊瑰陪了蘇蕙一會兒,待她情緒穩定了,又被太上皇喊到身邊,老人家笑瞇瞇地望著她,好一會兒才在瓊瑰撐不住又開始額頭冒汗時,才道:“從小養大的丫頭居然還是個福星,朕真是沒有想到?!?/br> 瓊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雙烏黑清泠的眼睛滿是問詢。 恭富在旁邊命人呈上了一樣東西,太上皇示意她打開瞧瞧。 瓊瑰便掀開紅底托盤上蓋著的白布,看到了一張粗糙至極的動物毛皮。 好在上面雖有血祭,但已經全都風干了,風一吹,隱隱有掉落的趨勢。 她一點都沒有想拿起來看的欲望——誰想碰那個,誰知道有多少細菌哇。 但是太上皇和蘇蕙姑姑都在旁邊一臉期待,太上皇還不住催促:“丫頭,這可是京郊剛剛挖到的天書,你打開看看?!?/br> 瓊瑰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把衣袖往手掌上拉了拉,然后盡量隔著衣袖把那張皮拉開,生無可戀地讀起來:“陸被天澤,家國興隆,有汾之民,玉其尊榮,宜兮千秋,為兮萬代,后世昌宏。公元二零二——” 讀到這兒,瓊瑰猛地停下了。 她才意識到,這玩意兒是啥。 “怎么不讀啦?”太上皇笑瞇瞇地問。 瓊瑰手都在抖。 “太上皇······這、臣女覺得這并非天書,而是、一定是人造的······您看這個字跡,歪歪斜斜像蚯蚓一樣,神明怎會寫出這種——” “這就是天書?!碧匣视洲坜酆?,瞇了眼睛,給這藏頭詩一個蓋棺定論?!澳憧芍?,這是誰送呈上來的?” 瓊瑰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她現在人都有些發毛,這東西是什么時候出現的,萬一皇后看到了這個,下決心要和她魚死網破······她還是挺怕的。 太上皇笑:“就是清閑觀里的靈云大師,據傳在京中頗有盛名,怎么,你沒聽過?朕記得你那個娘親,于鬼神之道上,頗輕信?!?/br> 靈云? 瓊瑰聽到這個人的名字,感覺胸中有股忍不了的怒火——若不是她那天把他當成老鄉,十分信任地跟著他出了廂房,也未必就會輕易被人抓去送到端王他們的接頭地點。 最重要的是,這個人發現她失蹤了,不想著去報官或者通知柳飄飄,居然就那樣拍拍衣服走了! 她大概能猜到,那天那個人本想找她,但因為某些原因,誤會她是這個虐文里的女主之后,就放棄了。 可是,就因為她是虐文里的女主,在他眼中是個npc,就不是生命了? “怎么了?小臉都氣紅了?”太上皇哈哈大笑,蘇蕙也笑著給瓊瑰盛了一碗芙蓉酥酪,瓊瑰接過去氣憤地吃起來。 “若你今日不來見朕,這天書,倒也能救陸家一次?!碧匣使?,“畢竟天授皇后若出自陸家,作為國戚,皇帝自然不會動陸家,再者,天書里,倒也沒說就是朕的媳婦,你大可以等皇后的嫡子出生——或者你看上了哪位皇子——” 瓊瑰將酥酪兇狠地一氣喝完,這才感覺沒那么憤慨?!斑@靈云不是個好人,他還往萬佛寺僧人的佛磬里放過燒雞!” 太上皇看著瓊瑰氣呼呼的樣子,笑的更開心了?!肮?,當真放了燒雞?” ********* 因為被太上皇留下用了晚膳,瓊瑰出宮時,已經差不多酉正三刻。 恭富總管見到木岫駕車在一旁等時,似有深意地對瓊瑰道:“咱家論理本不該說什么,但今日見到陸小姐,咱家覺得小姐比以前豁達不少,小姐也是咱家看著長大,咱家有句話,小姐愿意聽便記下,不愛聽,也只當咱家是一把老骨頭了,放肆一回,莫放在心上?!?/br> 瓊瑰連忙道:“恭總管說的話,和蘇蕙姑姑說的話一樣,我愿意聽的?!?/br> 恭富笑笑,附耳道:“這南安侯,不為太上皇所喜,姑娘和他也少些來往才好。有些時候,低嫁了,也未必是壞事。人這一輩子,到老了,回頭一看,不過就是一枕黃粱而已?!?/br> 老太監說完,便朝瓊瑰拱了拱手,留下兩個侍衛,又回宮中去和太上皇復命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