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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了一下,說:“剛好,我想到一樣新吃食,今日試著做一做,阿娘若覺得好,往后就和粘豆包搭配著賣?!?/br> 許氏聽她這么計劃著,心頓時安定下來,轉頭就去泡豆子了。 林悠然也沒歇著,把前些天收上來的甜菜根熬成糖稀,做了兩頓飯,一天就這么過去了。 第二日,林悠然和許氏推著翻斗車去溪邊打水。 旁人都是挑著擔子去的,唯有許氏推著車,車斗里可以放六個木桶,足夠一天用了。 旁人看了無不羨慕。 “喲,許jiejie這是打哪兒買的小推車?瞧著倒是新奇?!?/br> “倆閨女拿舊車改的,胡亂弄弄,勉強能用?!痹S氏嘴上謙虛,實際卻在人家身旁停了下來,特意說,“你把桶也放上來吧,我一并推著?!?/br> “這怎么好意思?” “無妨,這車穩當,多放幾桶也不累人?!痹S氏無疑在變相顯擺閨女。 林悠然在旁邊幫忙推著,但笑不語。 搭伴的婦人瞧了瞧她,壓低聲音,說:“你們可聽說了?林家大宅那邊出事了!” 林悠然和許氏對視一眼,雙雙茫然。 婦人頓時來了興致,一五一十說起來。 林老二原本在縣城做賬房,既體面賺錢又多。只是他心術不正,時不時在賬本上動動手腳,貪些小錢。 這事干了十幾年都沒被發現,不知怎么的昨日就爆出來了。這下可好,林老二不僅被東家辭退,整條街的店鋪都沒人肯用他。 “林老二一大早就淌水回來了,我家那口子親眼瞧見的!” 婦人深知林家大宅和豆腐坊兩邊的齟齬,絲毫沒有掩飾幸災樂禍的意思:“這下,林老二是差事也沒了,體面也沒了,看那趙氏還如何顯擺!” 許氏沒有搭話,只含蓄地笑了笑。 直到婦人提著水走了,她才恨恨地道:“誰叫他們整天編排這個編排那個,看吧,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br> 林悠然笑著說:“指不定是哪位義士懲jian除惡呢!” 此刻,“義士”趙惟謹瞧著眼前的草棚,想象著林悠然看到之后的表情,晨起的小涼風都覺得有趣起來。 同一時間,林家大宅一片愁云慘淡。 胡氏盤著腿坐在炕上,一會兒怨恨東家不留情面,一會兒咒罵舉報之人。 趙氏則是指責林老二不當心:“這么多年都下來了,怎么昨日就被發現了?是不是你貪得太多,藏了私房錢?” 四房孫氏冷冷一笑:“說到私房錢,我倒好奇,二伯從賬本上挪用的這些,是交給婆母了,還是二嫂自己收著呢?” 此話一出,屋內一片安靜。 片刻后,屋內突然爆出一聲尖利的咒罵:“好你個姓趙的小妖精,我是虧了你還是欠了你,竟然敢攛掇我兒誆騙我!” 胡氏光罵還不行,還要抓起笤帚疙瘩往趙氏身上打。 林老二和林大郎雙雙去攔,卻狠狠地挨了兩下。 林二娘則嚇得大哭。 趙氏也哭,邊哭邊喊冤:“婆母平日不約束兒子,出了事只管揪著我一個外人作踐!” 這話著實戳中胡氏,反倒打得更狠了。 一時間,屋內亂成一團。 孫氏拉著兩個女兒出來,噙著絲冷笑道:“瞧見沒?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br> 林老二被辭退的消息很快傳遍全村,不過打水的功夫,林悠然就聽到好幾撥人議論。 趙氏被胡氏打出了氣性,包袱一卷就要回娘家。林大郎和林二娘要攔,胡氏一聲呵斥,兄妹兩個便不敢開口了。 趙氏蓬頭垢面,匆匆走到了溪邊。 大早上,溪邊正熱鬧,打水的、洗菜的圍了不少人。 趙氏向來愛面子,見此情形,忙扒拉了一下頭發,遮住眼角的青紫。 有人故意壞心眼地問:“趙嫂子這是上哪兒去?” 趙氏勉強扯出一絲干笑:“娘家有點急事,回去一趟?!?/br> 說完,便頂著一眾瞧熱鬧的目光,淌著清涼的溪水出了村。直到走出老遠,還能聽到身后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趙氏扎著腦袋,自始至終沒敢回頭。 林悠然堵在心里的那口氣終于出來了,瞬間神清氣爽。 剛回豆腐坊,就瞧見水牛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邊跑邊喊:“林娘子,郡公請您去河口!” 他口中的“河口”指的是府河、石橋河與清水溪交匯處,在村子最北邊,林悠然回村后還從來沒去過。 林悠然狐疑道:“這大清早的,去那里做什么?” “您去了就知道了!”水牛一臉喜色,不像壞事。 林悠然只得換了身衣裳,踩著露水一路行至河口。 這里原本是個三角形的小灘涂,此時遠遠瞧著,像是用木頭和石板搭了起來,建成了一個小碼頭。 碼頭旁搭了一個草棚子,尖尖的頂,鋪著茅草,四面掛著竹簾。棚內鋪著平整結實的青石板,放著櫥柜、案板、一大一小兩個灶臺,竟然還有一個圓圓的磨盤! 儼然是豆腐坊的升級版。 旁邊還有個大棚子,沒有灶間這么講究,只用竹筒鋪了地面,放著幾排桌子和木凳。 一襲亮眼的招幌迎風招展,上面寫著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河沿兒食肆?!?/br> 趙惟謹就在招幌下,一身紅色常服,負手而立,望著迎面而來的小娘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