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其余人大抵是類似的想法,下筷子的速度明顯快了許多。 林老爺子在趙惟謹那里受了氣,把這筆賬記在了大房頭上,因此口氣也不大好:“你來做什么?” 林悠然不緊不慢道:“我在集上聽到一些稀奇話,過來跟祖父祖母和叔叔嬸嬸們念叨念叨?!?/br> 林二娘心頭一緊,手里的筷子險些扔掉。 胡氏卻沒覺察到親孫女的心虛,壓下眼底的厭煩,端著姿態說:“什么稀罕事,也值得你大老遠跑過來?” “那祖母便聽聽,是不是足夠新鮮?!绷钟迫磺謇涞哪抗鈷吡搜垡荒様骋獾牧侄?,說,“有人在集市上四處宣揚,林家大娘是狐媚子轉世,一心爬主家的床,被當家娘子趕出了雄州……” “閉嘴!這等腌臜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二房趙氏疾言厲色,掩飾自己的心虛。 林悠然挑眉道:“原來二嬸也知道這是腌臜話呢?” “你一個小丫頭家家的,聽到這話不說深居簡出保全名節,還不知羞恥地往外說!若大兄尚在,非得狠狠打你一頓不可!”林老二滿臉鄙夷。 林大郎同樣連連搖頭,瞧著林悠然的目光仿佛看到什么臟東西。 胡氏更是借題發揮:“真是反了天了,放在我年輕那會兒,別說口口聲聲念叨這些污言穢語,就算聽到了都恨不得一根麻繩吊死了事!” 林悠然心內暗笑。她還真想看看,當他們知道真相后會是怎樣的反應。 林老三想替林悠然辯解兩句,卻被精明的林老四攔住。三房錢氏則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唯有四房孫氏,略顯擔憂地看著林悠然,問:“吖吖,你可知這話是誰說的?” 不等林悠然回答,趙氏便搶先道:“這種事,你一嘴我一嘴的添油加醋,哪里追究得出是誰說的?” “是呀,指不定就是大jiejie自己言行舉止不檢點,才惹出這樣的閑話?!绷侄锛焙鸷鹛砹艘痪?。 林悠然對上她慌亂的目光,似笑非笑道:“我怎么聽說,這話是從你嘴里說出來的?”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如果說林大郎是林家大宅的“未來棟梁”,林二娘就是“預備小金庫”,全家都指著她嫁個官宦或富商,回頭貼補娘家呢! 就像她那兩個姑姑。 “休要含血噴人!”林大郎一拍桌子,氣得臉色鐵青。 倒不是他多在乎林二娘,而是因為萬一這樣的閑話傳出去,將來說不定會影響他的仕途! “是我含血噴人,還是二meimei不顧姐妹情誼,查查就知道了?!绷钟迫焕湫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二meimei今日和誰一起趕的集,小娘子們回家后又同家里說了什么,以大郎的本事,不難問出來吧?” 林大郎見她說得篤定,驚疑不定地看向林二娘。 林二娘早已嚇得抖如篩糠,就差把“心虛”兩個字貼在腦門上。 眾人一見,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老二氣急敗壞地吼道:“真是你說的?” 林二娘“哇”的一聲哭出來:“我、我也是聽阿娘說的……” 趙氏死到臨頭還不承認,暗地里擰了林二娘一把,道:“你個死丫頭,沒說過就是沒說過,怎的被人一嚇就胡亂認了?有祖母和父兄給你撐腰,你怕什么?” “是啊,她有祖母和父兄撐腰,說什么、罵什么都能蒙混過去。我這個被人罵、被人說的,活該找根麻繩上吊?!?/br> 林悠然譏諷一笑,看向孫氏,說:“就怕這話一傳十十傳百,旁人說起來,不會單說林大娘、林二娘姊妹不和,只會覺得林家姑娘行為不檢,沒的連累了三meimei和四meimei?!?/br> 孫氏回過味兒來,頓時咬牙切齒,吃了趙氏的心都有了。 臨走之前,林悠然看向林老二,譏諷道:“二叔可要把二meimei狠狠打一頓?”又看向胡氏,“上吊的麻繩祖母是不是該準備一下?” 林老二:“……” 胡氏:“……” 林悠然功成身退,剩下的就看孫氏的了。 孫氏飯也不吃了,拉上兩個女兒就回了娘家。 孫家是南山村最體面的人家,如今的孫保正就是孫氏的大伯。孫氏的娘親更是遠近聞名的潑辣娘子,當即就帶著六個兒媳婦打上了門。 進門一句話沒說,胳膊一揚就掀了林家的飯桌。一時間,杯盤碗碟摔得稀碎,湯湯水水濺了眾人一身。 “我閨女受了那樣的委屈,你們還有臉吃飯!”孫氏嗓門大得幾乎震破屋頂。 平日里在林家作威作福的胡氏,此刻連個屁都不敢放。 趙氏急于將功補過,妄想著憑借自己一張巧嘴化解危機,沒想到,還沒開口就挨了孫氏的嫂子一巴掌。 只聽“咣”的一聲,趙氏好巧不巧摔在倒塌的飯桌上,新做的花衣裳瞬間報廢,頭上顯擺了好幾天的銀簪也不知甩到了哪里,整個人披頭散發,狼狽至極。 林老二想要護著趙氏,結果接連挨了兩巴掌,左右臉都腫了起來。 林大郎自詡讀書人,見此情形站出來呵斥孫家人有辱斯文,卻被孫家嫂子狠狠地推了個屁股墩兒,四腳朝天躺在地上,“斯文”極了。 林二娘見此情形,暗搓搓躲到胡氏身后,只想保全自身。 至于孫氏的丈夫林老四,早就領教過丈母娘的彪悍,畏畏縮縮窩在墻角,還是被揪出來挨了一頓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