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予卻又第一次在這樣的好天氣，在奶奶家，看到倚著門框對她微笑的程嶼。

    告別了重要的人，又迎來其他重要的人，生命總在這種周而復始中繼續。

    作者有話要說：

    許予念的那段話摘自野夫的散文集《鄉關何處》P32 第一段，是我很喜歡很治愈的一段話～

    第66章

    許予承受至親離世的痛苦時，程嶼的陪伴，給了她最大的慰藉。

    “要不要再逛逛樂縣？”她問程嶼。

    “都好?！背處Z答。

    兩人漫無目的地走在樂縣的街頭，許予前幾日的心思都在奶奶的事上，現在處理完奶奶的后事，她心頭的負擔卸下不少，剩下的痛苦則需要時日慢慢消化。

    此刻，許予才有心思和程嶼聊起他們之間的事。

    “知道我是小明的時候，你是什么心情？”她不安地問。

    許予知道程嶼沒有生她氣，但總歸是她做了不仗義的事，而且程嶼那么討厭過去。

    “意外之喜，我沒想到小明是女孩?！背處Z直白表達他當時的想法，側頭看許予，“而且你的變化太大了?！?/br>
    不止外貌，還有性格。

    說到這個，許予忍不住笑：“第一面你就把我認成男孩，哪想相處了那么久，你都沒發現我是女孩?！?/br>
    程嶼嗓音含混道：“嗯，怪我?！?/br>
    “對不起?！痹S予終于說出十年來最想對他說的話，“我和衛白霖，一直都對那件事感到非常抱歉?！?/br>
    “是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無地自容，不能原諒自己的事?！?/br>
    她埋頭看地面，做錯了事羞愧的模樣。

    程嶼向前一步面朝許予，攔住她的去路。許予躲閃不及，徑直撞在他身上，程嶼扶住她的肩膀。

    許予看向他，眼里不解，連帶著緊張。

    “聽著，那件事過去了，我真的已經完全不再介意，所以你們也不必放在心上?！背處Z鄭重地告訴許予，盯著她的眼睛。

    許予不習慣和他距離這樣近，身上升溫，明明她站在樹蔭下。

    “可你那時候很生氣，很失望吧？”她問。

    程嶼沒有瞞她：“對，我是很生氣很失望過，但更長的時間過去后，我還是會想你和衛白霖?！?/br>
    這是實話。

    許予的眸光亮了亮。

    “我能感覺到，你倆是真誠對我好，拿我當朋友?！背處Z語重心長，“朋友之間的不愉快，在剛分開時會記一陣子，但再往后，我能想起的都是你們的好?！?/br>
    許予仰頭盯著眼前的程嶼，認真聽他講。

    程嶼怕她不信，舉例說明：“你倆送我的那個生日禮物，剛分開時我落在了姑姑家，后來又特意拿回自己家，到現在都還保存完好?！?/br>
    他這話讓許予覺得溫暖，而且他語氣溫柔，惹得許予想哭：“可是……是你說過去不值一提，你討厭過去?！?/br>
    所以她才沒有相認，更是一直不敢靠近程嶼。

    那種小心翼翼的情緒，回想起來讓人委屈。

    程嶼頓了幾秒，許予與他相視而望，注意到他的眼尾稍稍泛紅。

    “孟教練說得對，其實我就是在和這個世界較真、賭氣?！背處Z終于承認，“我覺得自己遭遇了不公平，我在用這種幼稚的方式，表達我的不滿?！?/br>
    好像他的抗爭，真的可以影響到這個世界似的。

    許予想起他的遭遇，哽咽道：“你沒有錯?！?/br>
    程嶼深吸一口氣，勉強扯了個笑容：“那是我說過最后悔的話，如果當時你告訴我你是小明，我一定會很高興?！?/br>
    十年來，程嶼也想著有一天能再見到她和衛白霖。

    少年那段友情，雖不完美，卻是真誠的，程嶼回想起來，總是帶有遺憾的心情。

    許予的眼淚不值錢，又開始往下滾落。

    程嶼扶著她瘦弱的肩膀，一字一句告訴她：“我不再討厭過去，也不再討厭這個世界，我想開始過全新的人生?！?/br>
    與你有關的人生。

    程嶼曾說他討厭這個世界，許予當時聽到這話有多傷心，此刻就有多欣喜，卻又不免覺得驚訝。

    “你是這幾天想通的嗎？”

    許予以為他是在醫院看多了生離死別，所以決定開始珍惜眼前的生活。

    “不是?！背處Z否認。

    是從他開始喜歡許予的時候，他對這個世界的態度就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在知道許予是小明的時候，程嶼對這個世界的不滿徹底釋然。

    不需要任何理由。

    這些話并不適合在此刻說，許予的奶奶才剛去世。

    反正往后有的是時間，程嶼有的是耐心。

    等她自己慢慢明白。

    “我真的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小明?！背處Z叫出這個久違的名字。

    聽到這句話，許予感動到失控，下意識往前一靠抱住程嶼，委屈巴巴地喊了聲：“嶼哥?！?/br>
    是她最想念的嶼哥。

    程嶼一聽，得，許予這是還把他當兄弟呢。

    他無奈地收緊懷抱，曲起胳膊揉了把許予的后腦勺：“以后直接叫我名字?！?/br>
    許予弱弱道：“這樣會不會亂輩分？”

    程嶼：……

    就怕她這么想。

    “認真說起來，我也就比你大四個月而已?！背處Z強調。

    許予想了想：“好像也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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