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節
石都發自肺腑道。 “什么英明不英明?不過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多為這個王朝做點事情罷了?!?/br> 相蘊和道。 時不我待,稍縱即逝。 能在她這一代做完的事情,她絕不會留給下一代。 相蘊和拿起憑借記憶畫出來的世界地圖,找到地圖上單白的故鄉。 單白的故鄉離大夏很遠,但是位置卻很關鍵,是她想遠征海外的一個橋頭堡,如果這個地方拿下來了,也就意味著這個國家之后的地方成為她的囊中之物只是時間問題。 “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派一支商隊過去了解一下情況?!?/br> 相蘊和斟酌說道,“如果能從內部瓦解他們,那便最好不過,如果瓦解不了,我們便需要三五年的時間來養精蓄銳,待國力足夠強盛的時候,才能出兵這里,將這個地方納為大夏的版圖?!?/br> 石都點點頭,頗為贊同相蘊和的決策,“此地離我們太遠,若以兵力強攻,必先在兵力上數倍于他們,否則我們沒有任何勝算?!?/br> “唔……既如此,那便不要強攻,讓他們自己來投奔我們就好了?!?/br> 商溯看了一會兒相蘊和畫出來的粗糙地圖,心里已有了主意。 相蘊和心中一喜,“三郎,你有什么好主意?” 商溯眉梢微挑,悠悠一笑,視線落在自己面前已喝了一半的茶。 察覺他的意圖,相蘊和撲哧一笑。 ——這廝想讓她給他倒茶。 倒就倒。 若倒個茶便能建功立業,她能倒茶倒到整個世界都是她的。 相蘊和斂袖起身,走到商溯面前。 男人面前的茶盞只剩下半盞殘茶,她拿起茶水,往茶盞里重新注入茶水。 商溯眉頭微動,一雙瀲滟鳳目輕輕轉著,視線雖相蘊和而動。 茶水飛落在茶盞里,盈盈的綠色便浮了上來,清香宜人的茶香撲面而來,相蘊和放下茶壺,兩只手端著茶,眼睛瞧著商溯,把茶送到他面前。 而彼時的商溯的視線,也跟隨相蘊和的動作落在她的手上,再從她手上輕輕一滑,對上那雙溫柔瞧著自己的眼。 四目相對,他清楚看到相蘊和眼底的繾綣溫柔。 那是瞧著自己欣賞之人才會有的目光,像是皎皎的月光落在一汪清泉上,無端讓人軟了心腸。 “三郎,吃茶?” 他看到她淺淺笑著,把手里的茶又往他面前送了送。 她送的距離很近,只要他稍稍低頭,便能吃到她手里的茶。 她手中的茶離得如此之近,端著茶的她的人也一樣,近到他能看到她的長長的睫毛從眼瞼處探出來,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小扇子似的形狀,輕輕扇著她那顆驟然狂跳的心。 要命。 她永遠能精準拿捏他的心,無論他是否占了上風。 “怎么不吃茶?” 商溯遲遲不飲茶,相蘊和笑了一下,輕聲問他。 “吃?!?/br> 她聽到男人一聲輕笑。 緊接著,是他的手握著她手腕,拿著她的手,將她手中的茶送到自己嘴邊。 茶水流入他唇齒間,他的眼睛卻不看茶,而是在看她。 那雙原本便瀲滟如秋水般的眸子,此時更加溫柔深情,眸中仿佛有千山暮雪,將天下的水與雪全部聚集在里面。 相蘊和眼皮輕輕一跳,心口忽然熱了起來。 果然男人不能長得太好看。 若是太好看了,便容易讓人心臟輕跳,讓人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心頭的小鹿并沒有死,它一直存在著,只是從未有人驚動它。 而現在,它被那張極好看的皮囊驚動了,在她心頭奔跑著,讓原本荒蕪的心長出一片草原。 相蘊和眨了一下眼。 ——怎么辦?她好像有點喜歡他了? 喜歡他這張世間無二的漂亮皮囊。 商溯一點一點把水吃完。 吃到最后,他已無法再去看相蘊和的眼,那雙眼睛太溫柔,也太容易讓人沉溺其中,看著這樣的一雙眼,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樣的事情來。 “好茶?!?/br> 商溯贊道。 商溯飲完茶,松開相蘊和的手。 他松得快,那人應該不曾發覺他的掌心此時已有些發燙。 “吃了我的茶,便是我的人,一輩子都要供我驅使,為我做事?!?/br> 相蘊和放下茶盞,悠悠一笑。 ——皮囊雖好,但她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有了星辰大海,漂亮的皮囊只是錦上添花。 商溯眉梢微漾,“自然?!?/br> 石都捂了捂心口。 ——孤寡之人看不的這個。 相蘊和笑瞇瞇看著商溯,“茶也吃了,該說說你的打算了?!?/br> 石都松開手,不捂心口了。 ——他最欣賞皇太女殿下這種無論什么時候都無比清醒理智的作風。 “如果說我們的仆從奴隸只是低人一等,那么單白故鄉的奴隸,便是連牛馬都不如,是可以隨意丟棄踐踏的東西?!?/br> 商溯眸光輕閃,“我們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那邊也可以有?!?/br> “授人以漁,不如授人以漁?!?/br> 商溯聲音緩緩,手指落在粗糙地圖上,“與其遠征海外,不如排出一些精兵文臣,幫助他們推翻現有的統治?!?/br> 第121章 第 “……” 你怎么不說讓別人把萬里疆土拱手相讓呢? 以最小的代價, 換取最大的利潤,這樣的好事誰不會想? 可問題是,旁人又不是傻子, 憑什么怎會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讓任由旁的國家的人來指導自己國家的奴隸在作亂? 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但凡有丁點可能, 便不會輪到她來占這個便宜。 相蘊和微抬手,手指戳在商溯額頭。 稍稍用力, 將男人的額頭戳得往后仰。 “換個法子?!?/br> 手指戳在男人額頭上, 相蘊和說道,“這個法子我想過了,行不通?!?/br> 商溯眼皮輕輕一跳。 天下已平, 相蘊和不用再上戰場,曾經因苦練騎射功夫而磨出來的薄繭此時已消散大半, 如今的手指被養得溫軟如玉,玉似的手指落在他額頭上, 讓他眼皮輕跳間,手已攥住相蘊和的手腕。 “行得通?!?/br> 他輕輕拿開相蘊和的手, 鳳目看著她眼睛, “單白是個可塑之才, 稍加點播, 便會成為我們的掌中劍?!?/br> 相蘊和道, “但他故鄉的統治者不會對他的行為坐視不管?!?/br> “縱然咱們幫有心他們, 可路途遙遠,我們鞭長莫及, 一旦統治者行血腥手段鎮壓, 我們便前功盡棄?!?/br> “單白的故鄉距我們有千里之遙, 如果那邊發生變動,只怕等異變結束之后, 我們還未必能知曉?!?/br> 相蘊和嘆了口氣。 這是她最擔心的問題——距離太遠,有心無力。 商溯眉梢微挑,揶揄輕笑,“將軍的職責是打仗,不是治理天下?!?/br> “我會想辦法掀起他們的內戰,讓他們成為大夏的一部分?!?/br> “至于把他們打下來之后的事情,便是你需要cao心的事情?!?/br> 商溯道,“你精于政務,極善民生,一定會有辦法治理海外之地的?!?/br> “……” 倒也不用對我這么有信心,但凡我知道怎么治理,也不至于現在都一頭霧水。 相蘊和哭笑不得。 如果說話的是別人,她定會懷疑說話之人在陰陽怪氣,可當這個人是商溯時,她便覺得這是男人的肺腑之言。 ——此人清高桀驁,從不屑于說奉承話,若非真的覺得她有手段來治理,斷然不會這般說話。 罷了罷了。 他既然有信心打下來,那她便有信心將這塊土地治理好。 進了她嘴里的rou,哪還有再吐出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