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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撇撇嘴嘀咕:“還知道家在這兒呢,半年也沒見你回來幾趟,不孝子?!?/br> “說什么!” 店里有人喊老板娘,女人瞪他一眼扭身走了,露出辛星靜立的身影。 韓子君臉色不佳:“這臟兮兮的店有什么好吃的?!?/br> 辛星已經聞到又一股異香,吸到鼻子里麻麻的,嗆嗆的,層次豐富,難以形容。她打了個噴嚏,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韓子君見狀扔了煙頭,嗤道:“感覺你餓得要吃人了?!?/br> 兩人在店中找了個靠邊角的桌子坐下,韓子君把菜單遞給辛星,拿了張紙巾慢條斯理擦桌子:“想吃什么自己點?!?/br> “羊rou串,羊腰子?!?/br> “就吃這兩樣?” “嗯?!睙镜晔遣毁urou包子的,辛星知道。 其實看清菜單上密密麻麻的菜品,她覺得再多幾樣也行,可是不知怎么點菜,又把板子推給韓子君。 “腰子要幾串?微辣中辣重辣?” 瞄一眼另桌客人的桌面,托盤上放著一大堆褐色的東西,幾串還真數不出來。她指指那邊:“那么多串?!?/br> “你瘋了?!表n子君失笑,轉而又搖搖頭:“可不是瘋了么?!?/br> 三下五除二點好菜交給伙計,啤酒先上桌,塑料杯子一人一個,韓子君開了一瓶,先給辛星倒滿:“喝一杯?” 看著那淡黃色的液體,辛星低聲道:“你有什么事直說吧?!?/br> 韓子君一怔:“什么什么事?” 辛星眼睛抬起,眼珠黑沉沉的:“為什么要請我吃飯?我不認為我和楊天琪的事你會感興趣?!?/br> 韓子君抿抿嘴:“楊天琪算哪根蔥,我當然不感興趣,不過你,我們怎么說也是同學,關心關心有什么不對?郁薇跟我說你的事之前,我們大概已經三五個月沒見過面了吧,實話說昨天乍一見,我嚇一跳,你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樣子……” 說著他又把辛星打量了一遭,目光嫌棄嘖嘖道:“你是不是一個月沒洗過澡了?還有你昨天穿這身,今天怎么還是這身,衣服都不換?幸虧這是燒烤店,味兒大,你要真去我店里喝酒,客人指定得投訴?!?/br> 辛星對外貌攻擊無絲毫動容。韓子君就是這樣,好話不好好說,繞彎路兜圈子,鋪墊一堆廢話,險惡心腸隱藏在笑嘻嘻的假面具之下,與辛舒然的某一任情人有點相似。 那人有一副溫和外表,內心卻充斥著超強的占有欲和cao控欲,口頭禪就是“乖,聽話”,妄圖神不知鬼不覺地給母女二人洗腦,達到唯他是從的目的??丛谒⒖〉姆萆?,辛舒然逢迎了一段時間,慣得他脾氣越來越大,妄念越來越多,不僅以組建隊伍的名義向陌生人暴露落腳點,還偷偷送糧給別的女人。后來挨了幾刀,徹底老實了。 男人斷氣之前,辛舒然對他說:“你命是我救的,物資是我搜的,給你臉你還真敢踩,要開后宮也是我開,懂?” 不知男人想過沒有,一個弱女子是如何帶著孩子在群尸環伺危機四伏的環境里活下來,并且能順手救他一命,還有余糧分給他享用的?大概只覺得是緣分,是湊巧,是愛情迷瞎了女人的眼睛吧。 “我給你機會你不說,飯吃完了你也別想再說?!毙列嵌似鹉潜?,伸出舌尖舔了舔,咂摸咂摸味道皺起眉:“酒?這是水!” 韓子君表情凝固地看了她一會兒,忍不住笑起來:“你到底得了什么病,肯定不是抑郁癥?!?/br> 烤串送上桌,店里的客人也漸漸多起來,老板娘出來招呼,瞧見韓子君對面的女人,暗戳戳辨認了一陣,驚奇地跑過來:“哎呀郭欣啊,我差點沒認出來,怎么瘦成這樣啊孩子,你媽說你生病了是不是真的,怪不得好長時間沒在街上看見你了……” 韓子君又不耐煩:“老板娘,吃飯呢?!?/br> “我跟郭欣說話礙你事了,吃你的唄?!?/br> 辛星對她微微點了個頭,張記燒烤店是夫妻店,在桐花街開了多年,別看鋪面不大,生意卻很好,因為老板實在,老板娘熱情,rou好料足,回頭客多。郁薇和傅景陽鬧出誤會,獨自在這里喝過一場傷心酒,老板娘陪著她坐到深夜,和她說了很多戀愛婚姻的經驗之談。另一次是她帶著傅大少爺體驗市井生活來這吃烤串,兩人一致表達了對張記夫妻恩愛,夫唱婦隨二十年的羨慕和向往。 二十年夫妻,辛星只在書里看到過,末世沒有。合作共贏是唯一保持男女關系不分崩離析的辦法,以情感做黏合劑,一斤大米就能破壞殆盡。 老板娘離開后,韓子君探究地望著辛星:“你為什么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她向來少有表情,喜怒不形于色,不知他從哪兒看出了一臉崇拜。 穿在木棍上的rou塊,灑滿不知名顆粒,這種吃法辛星也試過,但凡找到一只沒變異的動物,下場都是被穿在木棍上。只是味道沒這個咸,沒這個辣,沒這個讓人欲罷不能。 她一連擼掉八串,咽下滿口的rou后道:“你是不是對我的病感興趣?如果是,我想你要失望了,我沒有病?!?/br> 韓子君一串沒吃,只捏著酒杯啜飲,臉在日光燈下顯得白生生的。笑的時候眉目生動,下巴線條柔和,像個沒什么心機的大男孩:“有病的人都說自己沒病?!?/br> “哦,你果真對我的病感興趣?!毙列遣豢此?,胃里有rou,再吃起來就不那么急了,一串接一串,慢卻沒停過?!奥犝f有個地方叫精神病院,你想研究精神病,可以去那里看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