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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長海冷笑:“梁曉燕,別拿我當傻子,也別拿大寶當借口,不就是最近欣欣鬧騰得厲害了點,你受不了了么。不上班不掙錢,有吃有喝穿金戴銀還不舒心,非得騎到閨女頭上作威作福?我看你是好日子過太多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想離婚行啊,明天我就去跟你離,你怎么來的怎么走,以后這個家跟你一毛錢關系都沒有?!?/br> 女人恨恨喘了兩口氣:“當老媽子伺候你們十幾年,跟我沒關系,憑什么?” 郭長海面沉如水,一腳踢上房門:“憑什么你心里沒數嗎!” 隔壁說話聲消失,辛星從門邊退開,退到書桌旁坐下,拿起一本舊舊的黃色筆記本繼續閱讀。 三月十八日:梁大寶紅眼病,想要新手機讓他爸買去,憑什么讓我爸出錢。 四月二十一日:梁大寶改姓了,真惡心,明明有親爸還來搶我爸。 九月一日:開學!升到初中部,終于不用和梁大寶這個討厭鬼一起上下學了。 辛星微微一笑,沒聽錯的話,剛才那個女人說了句:他是你親兒子? 中午撐不住困意,斷斷續續睡了三個小時,睡醒后她感覺精神不錯,再看到床前純白的長毛地毯上堆著從廚房搜羅來的物資,滿足感油然而生,身體里的郁悶氣都消散了許多。 不得不說,郭欣在這個家的生活待遇應當處于食物鏈頂端,對比其他房間的陳設,她的公主領地堪稱豪華。地毯壁紙,水晶吊燈,沙發大床,整墻衣柜和用屏風隔出來的書房,還有單獨衛生間。舒適美觀又干凈,比那些龜縮在安全區,自封將軍和基地長的家伙們居住條件可好得多。 單有水有電這一條就贏了。 在郭家三口回來之前,辛星查看了郭欣的私人物品,大量衣服鞋子,華而不實的首飾,琳瑯滿目的瓶瓶罐罐,相冊,日記,電腦,還有放在枕頭下,按鍵無反應的手機。 原來的世界里也有手機電腦。前者是數量龐大但百無一用,當武器都不如石頭好使的垃圾;后者是一些實驗室里的工具。隨著藍星境況逐年惡化,資源極度稀缺,搞病毒研究的人越來越少,三年前辛星還能接到綁架或護送研究員的工作,后來研究員拿數據換物資也沒人要了。 通過說明書,辛星打開了薄薄的銀白色電腦,找半天也沒找到所謂的“cao作鼠標”在哪里。于是扔在一邊,又依靠說明書給手機充上了電,看著電池狀的圖像在屏幕上出現,她很滿意,隨時可以使用電力資源的感覺非常好。 辛舒然說過,在通訊信號和移動網絡覆蓋全球的末世前,手機作用強大,小小的機器里隱藏著一個人的財富,工作,社交和秘密,想了解郭欣,這是條捷徑。 等待過程中,她翻看了相冊,按年齡順序排列,從胖乎乎的嬰兒到胖乎乎的少女,跨度大約十幾年。有幾張和生母的合影,其中一張上印著“星星六歲生日留念”,還沒發福的郭長海正在點蛋糕上的蠟燭,清瘦的年輕女子笑意盈盈摟著小郭欣,滿眼疼愛。 星星?不是欣欣嗎? 看起來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但之后的合影里有郭長海,有小男孩,生母的位置卻被繼母代替了。郭欣在照片里慢慢長大,身材一如既往的胖乎乎,表情一張比一張不高興。 房里有一面巨大的穿衣鏡,辛星早已看清她目前的長相——深凹的雙眼與臉頰,顴骨突出,唇無血色,滿臉瀕死之氣,幾乎瘦脫形,和照片上的胖姑娘有天壤之別。 繼母說她在絕食,辛星頭回聽聞這個可笑的詞。 她見過太多瘦成人干的平民,吃蟲啃土都是尋常。藍星遭遇極寒天氣的那幾年,餓瘋了的人們不管有毒沒毒什么都吃,哪怕吃完就死。 辛星常年把進食需求維持在可以活下去的底線上,只有做任務才會多吃一點。她經歷過多次困境,絕境,也目睹過人吃人慘劇,囤積物資成為深入骨髓的習慣,不敢放縱。 這個世界居然有人抗拒食物,在日記里多次立誓要減掉四十斤rou,八成是瘋了。 郭長海再次敲門的時候,她打開了手機,被咬了一口的蘋果圖形靜置十多秒,屏幕上出現十個數字和“重新啟動后需要輸入密碼”字樣。 從九到零按了一遍,錯誤。 “欣欣,醒了嗎?” 從零到九又按了一遍,錯誤。 顯示還有三次輸入機會,辛星想了想,翻開日記本最后一頁,在十幾排密密麻麻的字母數字符號中,憑感覺挑了一個全數字的按進手機。 順利解鎖,入眼是一張占滿屏幕的女人臉,頭發遮住兩頰,下巴尖得過分,皮膚像刷了白漆的墻面,一絲紋路都看不見。嘴唇小而殷紅,眼睛夸張得大,離譜得黑,離譜到辛星分不清這是照片還是一幅畫,也認不出此人是誰。 “欣欣,爸爸叫了外賣,你吃嗎?” 話音剛落,緊閉的門突然打開,辛星依舊一身睡裙,披發赤腳走出房間,眼神敏銳地定格在餐桌上:“吃!” 不知道外賣是什么,但有人主動邀請她“吃”,這等好事,當然不能錯過。 郭長海微訝,閨女已經很久不好好吃飯了,叫門只是意思意思,以為會和往常一樣無人理會,哪知她接了茬。 看著飯桌上剛開蓋的兩碗肥腸面,他尷尬地笑:“那你和你媽吃,我再點一份?!?/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