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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關聞消失了許久,門外傳來她父親尋找她的聲音。 她將頭發別到耳后,清了清嗓說:“我得出去了,煩請你讓一讓?!?/br> 韓黎看她:“我要是不讓呢?” 關聞繃著下顎別開眼:“我會讓以川解雇你?!?/br> 韓黎皺了皺眉,終是站去了一旁,給她讓出一條道。 關聞走出去一段距離,拾起笑容揮手:“爸,我在這?!?/br> 韓黎站在門內久久沒有出來,關聞用余光看了他一眼,眼神黯淡下去。 季以川早就告訴她了韓黎會來,她沒有逃避,自然是因為她也想見他。 可她與季以川不同,她的父親也與他的父母不同,關聞的婚姻必須是一場聯姻。即便是玩玩,也得是個有頭有臉的家伙。在關聞父親眼里,韓黎是遠不夠格的。 所以關聞是羨慕季以川和倪言的,甚至有些嫉妒。 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 韓黎一言不發坐在最角落里,除了季以川和他說了兩句話外,沒有人搭理他。 長輩們談起關聞的婚姻,她的父親說已經替她物色好了一位集團公子,關聞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笑瞇瞇地和倪言聊著天。 即使不明說,階級也是這個社會里的潛規則。 想一步登上高層,難上青天。 關聞不知道季以川和倪言能堅持多久,一場沒有任何附加價值的婚姻,在她看來總有一天會結束的。她不是盼著他們不好,只是打心底里這么認為。但她還是羨慕季以川的,起碼,他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過。 回去的時候,關聞和韓黎站得很近,兩個人像是都要開口,卻都沒有。 關聞的父親瞥了一眼那不知為何會來這里的韓黎,神色冷淡。接著表情變得溫和,對著關聞招了招手:“走吧,回家?!?/br> 季以川和什么樣的人結婚,他不在乎。但他自己女兒的婚姻他必須嚴格把關,尤其當關聞的母親已早早離世,只剩下他這個做父親的,絕不會讓覬覦金錢的人踏進家門。 一路上,倪言靠著車窗一語不發。 俗話說得好,旁觀者清。她或許在自己的感情里不夠敏銳,卻是一個很好的旁觀者。 一頓飯的功夫,關聞和韓黎那難以掩飾的情感漂浮在空氣中,倪言看得真切。她也注意到了關聞的父親,他話里話外都有自己“階層”的驕傲,他沒有對倪言表示出嫌棄,純粹因為與他無關。并且,他覺得女人依附于男人也沒什么。 倪言看得出關聞的顧慮,這曾幾何時也是她的顧慮。 季家和關家的周圍,到處是關聞父親那樣的人,不是什么壞人,卻能壓垮他們這種普通人。 倪言不喜歡他口中的依附關系。 她嘆了口氣。 “怎么了?” 紅燈的時候,季以川伸出一只手牽住了她,溫度慢慢地傳遞過來。 倪言笑著搖搖頭:“沒什么,想起來還有些工作,回去以后要趕緊做?!?/br> - 轉眼入秋,氣溫還抓著夏天的尾巴,不愿降下。直到痛痛快快的一場大雨后才慢慢轉涼。 倪言在出版社跟隨前輩做了一些翻譯工作,逐漸積累了經驗。哪一句話該翻譯成“繁星”,哪里又該翻譯成“星星”,一字之差,千差萬別,她也逐漸有了感覺。 Boss關聞自從見了韓黎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如季以川猜想的那樣,她先前一直留倪言到很晚只是為了捉弄?,F在倪言每晚都可以準點回家。 前段時間季以川身邊的助理換了人,倪言問起發生了什么事。季以川說是韓黎自請的辭職,又或者說是休息一段時間。 倪言看著透明辦公室里坐著的關聞,若有所思。 忽然關聞抬起頭,喚了倪言進去。 她坐在辦公椅里,下巴沉甸甸地擱在桌面上。 關聞問:“我這么問也許會有點冒犯,但你和以川是怎么說服你們父母的?” 倪言知道她口中這件需要“說服”的事是指家庭背景的差距。 “沒有說服,”倪言清了清嗓說,“伯父伯母原本就很好說話?!?/br> “嗯這我知道,那你自己心里呢?會不會有阻礙?” 倪言如實說:“會?!?/br> 關聞趴在桌子上,像是很渴望得到一個有用的答案:“那你是怎么克服的呢?” 倪言笑笑:“我沒有克服,現在仍然?!?/br> 關聞愕然:“可是你們結婚了?!?/br> 倪言點頭:“嗯,因為不計后果地去做了?!?/br> “不計后果?” 倪言想了想,給她一句話:“船到橋頭自然直?!?/br> 她衡量了季以川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 因為不想失去,所以才會鼓起勇氣。 關聞想起和韓黎沖動的那夜,那似乎就是倪言口中的不計后果。 傍晚,那位倪言不想失去的季先生站在出版社的樓下,穿著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高大挺拔的身形像極了英劇里的角色。 倪言皺起鼻子笑著問:“你怎么來了?” 季以川說:“今天工作不多?!?/br> 她瞥見車后座上擺的禮物,問道:“要去見誰?” “倪子涵?!?/br> 倪言不解:“為何?” 季以川說:“他今天請假了,闌尾炎在醫院?!?/br> 倪子涵所在的醫院是浙江大學附屬第一醫院,傍晚時分已經做完了手術,在病房里唉聲嘆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