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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言大口喘著氣,眼睛被雨水澆打得睜不開。 “林則睿,你再糾纏不休就別怪我告訴別人分手的原因,你是顏面掃地還是被人看不起,那都是你自找的!” “言言……” 心跳前所未有的疾速,倪言像是跑了她最討厭的800米,酸痛、喘氣,整個世界在圍繞著她快速轉動。 一罐罐的飲料從林則睿身旁的購物袋中滾出,零散地鋪在他周圍。 倪言最后瞥了他一眼,深吸上一口氣:“東西送你了,希望你以后不會在出現在我面前?!?/br> 決絕的腳步踩在一罐碳酸飲料上,罐身撕裂開一個口子,櫻桃味的液體滋上天和雨水一起落在林則睿彎曲的脊背上。 倪言恢復到一開始的面無表情,麻木、茫然若失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林則睿蹲坐在雨中,周身是倪言最后留給他的東西,一柄傘、飲料無數與狼狽。 他的嚎啕大哭沒入雨與鳴笛聲。 再也看不見倪言的身影。 第4章 順路 一進門,倪言跌坐在玄關的地上。衣褶角落囤積的雨水在四周漫開,兩個塑料袋子里的食物都被水泡著,作廢了一半。 身后靠著的大門緊閉,卻擋不住樓道里的走步聲。這兒的隔音很差,往日里倪言從不敢大聲說話,怕丟臉、怕隱私暴露。 可人落進深淵時,哪還顧得上其他。 她彎腰匍匐在地上,涕泣聲中伴著嘶鳴。身體從上至下緊繃著顫抖,想把這積攢的怒氣和怨都從身體中驅散出來。 順風順水的時候,人會一直順,買什么股漲什么、隨手拍的視頻也沖上網站熱門。 人倒霉的時候,所有的衰事都跟著一起。 視頻播放量低、質疑聲遍地、連考試也沒過。 除此之外還要承受社會性動物人類的不斷叨擾。 兩人分手的消息最初從昔日同學口中開始傳播,一傳十十傳百,不知怎的也傳進了父母輩的耳中。 三年戀愛,雙方早已見過對方父母,也應了那句話——談戀愛不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家庭的。 父親倪段打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母親楚晴憐的聲音。 “言言,你和小睿分手的事是真的嗎?” “真——”倪言想回答,卻來不及。 “你們年輕人不要吵個架就分手,以后結了婚吵的架更多,難道一吵就提離婚?不要太計較,誰不是這么過來的?” 倪言垂眸,眼里的光彩忽地滅下,她坐到飄窗上,木訥地聽著可以預想的長篇大論。 “找結婚對象重要的是人要踏實,還要對你的家庭好。小睿知根知底的,又孝順工作又好,而且他……那個時候也一直在幫我們家?!?/br> 倪言之前也是這么認為的,他應該是一個踏實又一心一意的人,才會付出那么多。但有些人的心是能切割的,心與身體亦如此。 “你再去談一段兩三年的戀愛你就三十了,萬一又失敗了,你還沒有固定工作,到時候去哪找這個條件的人?言言,不要任性?!?/br> 大人眼中,自由職業賺得再多也不如一份鐵飯碗。 倪言一言不發,手指緊緊壓著玻璃窗,眼眶泛紅。 “那我就不找了?!?/br> 倪段和楚晴憐聞言一驚,急得剛想說什么,一陣嘟嘟后被掛斷了。 如果說她的童年是幸福的,那么她上大學以后的時光是疲憊的,以至于她早已疲倦于和父母爭論什么。那個時候,她真心以為林則睿會是她后半生可以互訴衷腸的人。 想著想著又回到過往,倪言把頭埋得低低的,這才有一點懂得為什么有的人即便分手了,看似灑脫,卻還是會在某個特定的時刻被感傷淹沒。 那是曾想過的幸福場景消失后的迷惘。 - 當秦冉約倪言去逛街的時候,她立刻答應了。 讓物欲短暫充斥一下也不是壞事,最起碼可以讓她暫時把不愉快拋之腦后。 意外的是一同去的還有兩個從前的同學,范利和鄒雨寧,他們是從杭州過來的。學生時代他們和林則睿關系不錯?,F在鄒雨寧還是秦冉的男朋友。 倪言看著鄒雨寧的臭臉大概懂了,原本這是個不包括她的約會,她算是不速之客。 鄒雨寧和范利搭著肩走過來才松開,范利吊兒郎當地抽了根煙出來叼上,沒點燃。 鄒雨寧笑著問:“你和林則睿真分啦?沒可能吧。我真不信他會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啊?!?/br> 他們對倪林的戀情也算是一路看過來的,作為男方的朋友,鄒雨寧一直就不怎么喜歡倪言。倪言讓他們的兄弟活得像個備胎舔狗,還是舔了五年都沒結果的。要不是那個特殊時期倪言需要林則睿,被他找準了機會,誰知道她會不會答應。 林則睿背叛她?他看是倪言背叛林則睿還差不多。 倪言單肩挎著包,勾起一側嘴角嗤笑一聲:“你問過他了嗎?他敢說他沒對不起我嗎?” 鄒雨寧和倪言一直沒撕破臉完全是因為秦冉在中間橫著。他們都沒有自私到逼著秦冉做出選擇。 范利用嘴唇擺弄那根煙,一上一下的:“分開了不是挺好的嗎?對他好對你也好,我看你們兩個就不合適。太不對等了?!?/br> 鄒雨寧得意洋洋地看著倪言,似乎為有人和他觀點一致而沾沾自喜:“倪言,你真的不知道你太高高在上了嗎?說得好聽點是女王,難聽點就是蹬鼻子上臉。你們每次吵架哪次不是他先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