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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跟季玉澤提婚事,他皆以身體不適為借口拒絕,她也不勉強,畢竟是知道確實有那么一回事,時??人圆恢?,一日比一日瘦。 季夫人將視線緩緩地挪到正尷尬訕笑著的扶月臉上。 少女穿著淡藍衣裙,肌膚如雪,鵝蛋臉兒上有兩個小小梨渦,雙眉彎彎,水眸靈動,有一股動人氣韻。 她聽貼身丫鬟說,季玉澤偷偷地將眼前少女帶回蘭竹院,這事可是頭一遭,算得上破天荒。 一開始自己還不信,直到親眼所見,其實門第觀念等等什么的在季夫人眼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還有,自從寺廟的大師說季玉澤活不過二十五歲后,她心態更是漸漸放寬不少了,人生在世,也許活得愜意最重要罷。 “你叫什么名字?”季夫人問。 這話自然是對扶月說的,她不太習慣被別人盯著,所以有丁點兒不舒服,硬著頭皮回:“我叫扶月?!?/br> 季夫人溫柔地點點頭,又問:“你家住何處?” 扶月偏頭看了一眼一直望著自己的季玉澤,心安點,遲疑幾秒,又想到扶媛和扶正林都不記得她。 于是乎答:“我在這里沒有家?!?/br> 原來如此,季夫人沒太留意‘在這里’三字,蹙了蹙眉,保養得當的手指輕卷著帕子,卻還是道:“是個可憐的孩子?!?/br> 被冠上‘可憐的孩子’的名頭的扶月微微垂下腦袋,沒話說。 季夫人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心中有數,看向季明朗,溫婉地笑著,對她晚上在蘭竹院過夜一事只字不提,而是道。 “老爺,我瞧這孩子不錯,您覺著呢?” 扶月睜大雙眼,明顯對今晚發生之事十分驚訝。 季明朗掃了季夫人一眼,正欲開口說些不中聽的話時,她仿佛早有預料般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弧度極小地搖搖頭。 都是多年夫妻了,一個眼神便能猜到對方的意思,季明朗明白她想表達什么。 大師算到季玉澤活不過二十五歲,原本季明朗也是不信的,但近兩年來,瞧著他這般虛弱下去,不得不信。 既是如此,季夫人前段時間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勸季明朗放手,別再過多干涉了。 此時,他默了一下,看著形銷骨立的季玉澤,喉結一滾,憋出一個音節:“嗯?!比缓?,又道:“我乏了,你們退下罷?!?/br> 季夫人從高椅上起來,緩緩走到扶月面前,牽起她的手,笑著,瞧著是挺和藹的。 “那你就先在府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下人去辦?!?/br> “好,謝謝夫人?!?/br> 由始至終,季玉澤沒說過一句話,就靜靜地看著他們,表情如常,看不出有奇怪之處,而季明朗和季夫人也沒問他什么。 這一次見面,扶月覺著渾渾噩噩的。 經過這么一遭,扶月什么困意都消得一干二凈了,回到蘭竹院的房間,精神得很。 她靠在床榻木桿邊,輕輕地捶著小腿肚,緩解一下酸疼,聞著從季玉澤身上散發出來似有似無的藥香,欲言又止。 季玉澤則安安靜靜地坐在扶月旁邊,余光掃到她動作,輕緩地抬起她的腿搭到自己大腿上,輕重適當地按摩著。 冷風敲打著窗帷,一下一下地,給寂靜的房間添了些陰翳之氣。 扶月扯了扯他衣角,示意看過來。 忽然,她腦袋變得一片空白,往一側傾,季玉澤反應極快地伸手過去,卻不曾想,抓了個空,連一根發絲都沒碰到。 人,再次消失。 季玉澤見狀,手停在半空不上不下,仿佛人還在一般,好半晌,才放到扶月落在床榻上的帕子。 指腹看似云淡風輕地撫摸著,眼神卻不是那么回事,幽深得叫人看不懂。 他睫毛微微下垂,在眼瞼下方投下一道淺淡的陰影,眼睛盯著帕子不放,唇瓣褪去血色,變得蒼白無比。 良久,臉色愈發慘白的季玉澤拿起帕子,往后一靠,睡到床榻上,薄薄的一張帕子將整張臉掩著。 上面的梅香與木蘭香漸漸融合為一體。 他不愿相信她騙自己。 不愿…… 青年蜷縮在床榻上,雙腿曲起,隨著衣擺微微牽拉,蒼白腳踝上的鎖鏈暴.露在空氣之中,他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又松開,像是在壓抑著些什么。 而突然被拉回現代的扶月一臉懵,她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呆呆地看著進來叫醒自己的扶母,想撞墻。 “媽!大半夜的,你為什么叫我起床?”扶月抓狂了。 扶母輕輕地敲了一把她的腦袋:“我跟你爸有急事要出去一趟,臨時找不到鑰匙,叫你起來反鎖一下門,不然不安全啊?!?/br> 急事? 到底是什么急事,非得大晚上的去辦!扶月趕緊掀開被子下床,套上拖鞋,往房間外走:“哦,好,我知道了?!?/br> 反鎖好門后,心臟怦怦跳的扶月立刻呼喚系統幫自己重新進去。 系統雖然有些無語這番cao作,但關鍵時刻還挺靠譜。 這次它倒沒有把她隨便地扔到一個地方,而是精準無比地送回蘭竹院房間,不過以一個狼狽的姿勢,屁股先著地,感覺快要開花了。 跌坐在地上的扶月一眼便看到了躺床上的季玉澤。 糟糕,她心咯噔一下,停跳了半拍,顧不得屁股疼,馬上爬起來,踉蹌著一拐一拐朝他走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