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季玉澤雙漂亮的眸底是瀲滟的水色,微微抬起,直視著小秦。 過了一小會兒,他神色不變,語調極輕地重復一遍:“月娘明日需陪扶大娘子外出,拜托你轉告我一聲,不必等她?!?/br> 小秦咬了咬牙,頓覺自己倒霉不已,為何總是要他轉述這些話:“回郎君,是的?!?/br> 手離開木窗,季玉澤面色如常,撇了一眼置一旁的銀鈴鐺。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罷?!?/br> “是?!毙∏刳s快地走出去,順便貼心地關上房門。 扶媛。 季玉澤默念這個名字,本沒什么表情的臉,忽古怪地扯出一抹清淺的笑容。 * 如祥樓是京城一大酒樓,菜式、美酒等種類繁多,樓閣亭榭連綿相接,畫棟飛云。 中午正值飯肆,人聲嘈雜,喧鬧非凡,酒樓正中央端坐著位抱著琵琶彈唱的貌美女子。 此處一樓供普通百姓吃飯,二樓供有錢有勢的客人用飯。 三樓則是包廂,供有需要的達官貴人所用。 扶月她們在二樓坐著,一樓太多人,聊天不方便。 而包廂也不好,扶月倒是不介意,橫豎能吃東西就成,銀子不是問題,扶正林還算有家底的。 但扶媛一定會介意,即便她現在對陸然有好感,亦不會同意。 因為扶媛自小沒生活在京城,觀念較京城男子、女子而言偏保守,自然略有拘束。 倒是陸然神情自若,沒半分不自在,一上樓,走過來便打招呼。 “見過扶大娘子,扶二娘子?!?/br> 其實一收到邀約時,陸然第一時間是想婉拒的。 可遲疑了很久,鬼使神差地竟讓人回話,道自己會去,靜下來想想,又后悔了。 只不好言而無信,最后還是來了。 反觀林平,他知曉扶媛是扶正林大人之女,不傷及自身利益的情況下,爽快地應下了。 此時,林平笑著跟喚:“見過兩位娘子?!?/br> 他們今日沒穿官服,并且不是外出查案,不再自稱本官。 扶媛忙站起,一時不敢直視陸然:“見過兩位大人,雖知此舉不妥,但還是想親自向你們道謝,今日叨擾了?!?/br> 林平輕笑:“扶大娘子客氣,查案是大理寺的職責,何足掛齒?!?/br> 余光掃到一直不說話的扶月,他又道:“再說,這功勞不能完全地歸我們大理寺,還有……” 扶月猛地抬頭,顧不得失禮,驀然出聲。 “這位便是大理寺另一位少卿林平罷?果然年輕有為?!?/br> 聞聲,陸然將視線挪到她臉上,第一次正眼瞧扶月,話說這是日后得一起共事之人,多了解些無妨。 只不過今日顯然不是提起案件的時機,他選擇不提。 沒料到扶月會記得自己,林平有點兒受寵若驚:“正是。但扶二娘子過獎了?!?/br> 她訕笑,不管怎么樣,堵住他的嘴就對了。 在他們來前,扶媛便點好了菜,人一來就可以讓小二上菜,不必久等。 和陌生人用飯,扶月也沒藏著掖著,該吃吃,該喝喝,左右是陸然和扶媛兩人的事,與她沒太大干系。 陸然與扶媛確實有不少共同話題,他們從四書五經聊到天文地理。 慢慢地,扶媛的不自在消褪了許多。 而她和林平完全沒說上幾句話。 吃到一半,一位不速之客站到他們面前。 正在嚼rou的扶月一噎,差點噎死,是陸少慈,怎么哪兒哪兒都有他? 陸少慈也挺尷尬的,俊臉微紅地對她道:“扶二娘子,我有些事想同你單獨聊聊,不知方便否?” 飯桌上三人視線齊齊射向她。 扶媛更是不解,自己從未見過陸少慈,不明白自家meimei為何會跟此人拉扯上關系。 扶月焉焉地放下筷子和碗,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可以,我們去那邊聊罷?!?/br> 她指了指離飯桌不遠的斜窗,靠近木梯的地方。 陸少慈頷首。 “扶二娘子,真巧,沒想到在這兒能見到你?!弊叩侥抢锖?,他微笑著說。 扶月歪了歪頭,不明所以地笑了聲,沒接話茬:“你不是說有事找我嗎?說罷?!?/br> 閱人無數的陸少慈看出她貌似有些不耐煩,笑容淡了淡:“我之前撿到了你的荷包,本想還給你的?!?/br> 他愧疚地低下眉眼:“但在前幾日忽然不見了,抱歉?!?/br> 一只小小的荷包罷了。 用得著那么在意嗎,扶月不太理解他這種思維,慢著,荷包? 是那只繡著一輪彎月的荷包?季玉澤不是說陸少慈讓他轉還給她嗎。 扶月還以為陸少慈跟季玉澤說過此事了呢,可如今關鍵不是這個,而是季玉澤從哪里得到這只荷包的? 偷、偷嗎? 單是想想這個字放到他身上,她都覺得是一種褻.瀆,但除了這個解釋,好像沒別的理由了。 只若不是陸少慈說的,季玉澤怎么會知道掛在他腰間的荷包是她的? 尚未弄清楚來龍去脈,扶月決定還是先把陸少慈糊弄過去再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沒事,不見了便不見了,不必掛懷?!?/br> 正要轉身回扶媛那里,她不經意掃過木梯的視線一頓。 只見一人慢慢地踏著木梯上來,首先映入扶月眼簾的是插在發冠上一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梅花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