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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啊。 以前被蕭老要求抄佛經,抄的次數太多,養成習慣,更改不了了。 忽然,一只纖手拿過梅花簪。 季玉澤幾不可見地蹙眉。 扶月吸一口氣,再次重重地點頭:“我知道了,只是,我有一事不明,之前你說要我把手給你,是什么意思?” 把話說開了,不想再留有疑惑。 她邊說著,邊抬了抬身子,向前傾,輕柔地把梅花簪插季玉澤已束好的發上。 眉頭松開了。季玉澤笑了笑,如實回:“砍斷,給我?!?/br> 頓感一群烏鴉從頭頂飛過,扶月唇瓣輕顫:“那現在呢,你還想砍斷我的手嗎?” 等了好一陣,他才搖了搖頭,回答:“還是留在你身上罷,我喜歡你牽我,很暖和?!?/br> 自季玉澤記事起,只有扶月牽過他的手,父親、母親他們從未牽過一次。 還有,小時,與家人出外。 見到大街上的孩童向自己的父母哭鬧要買冰糖葫蘆,那些父母總會耐心地抱孩童起來哄著,他感到不解。 甚至想去扯爛孩童的臉,哭起來真難看,比終年擺著同一副表情的佛像還難看。 陽光漫過車頂,灑下灼熱。 一滴汗滑落臉頰,順著下頜往低處掉,扶月對上他漆黑的眼,握緊了點:“那你以后也可能會改變主意,不再想剝我的皮?!?/br> 季玉澤攤開掌心,接下那滴汗,眼珠輕轉,沒反駁。 看見這一幕的扶月嘴角一抽,當沒看到。 頓了頓,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笑起來,梨渦微微下凹:“你喜歡我的手,又喜歡我的皮,想留下它們對不對?” 他清淺地笑著,眸里多了一絲道不清的情意:“對?!?/br> 扶月唔了聲:“那我永遠地留在你身邊便好了,這樣,你喜歡的,一直在你身邊?!?/br> 一直二字敲破冰塊,季玉澤看著她,有些恍惚:“你不怕我,不覺得我壞,不想改變我?” 聽言,扶月微微一笑,把他垂到肩前的白發帶往后攏。 “怕,還可以,不想?!?/br> “不想?”季玉澤變得面無表情,似乎認定她在撒謊。 輕嘆一聲,他微微低下頭,額頭輕抵著她光潔的額頭,近距離地看著那殷紅的唇,嗓音低低地忽道:“月娘,你變丑了?!?/br> 又撒謊。 季玉澤冰涼的指頭一遍一遍地撫摸著她的唇。 聽了這句話,扶月忍不住脫口而出:“你才丑?!?/br> 話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眼神忐忑地瞟著他,內心懊惱不已。 明明知道他腦回路與常人相反,還斤斤計較作甚。 不料,季玉澤笑得很歡,眼睛彎彎,挪開額頭,伸手過去,溫柔地將她捂嘴的手指一根一根放下來。 “月娘說得沒錯。我丑?!?/br> 倒也不必那么謙虛,就他那樣還丑,別人不用活了。 扶月面上有點發燙:“我剛剛說的不想是真的,你就是你,不必按照別人的想法活著,我也無權干涉?!?/br> 季玉澤眼睫輕顫,注視著她。 忽然不是很自在,扶月焉焉地抬手掀開簾子往外瞟一眼,余光掠到街上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家,沒太在意地收回視線。 前方的事情大概鬧得很嚴重,小秦還沒回來。 大街上不少人圍成一圈看熱鬧,形成一堵rou墻,整得密不透風,小秦擠進去后,擠不出來。 不知為何,外面謾罵聲陣陣,隱隱傳進馬車。 季玉澤的聲音穿透它們,如潺潺泉水清晰地流入扶月的耳朵:“月娘,你想吃冰糖葫蘆嗎?” 轉話題轉得太快,她怔愣了下:“想?!绷T。 他又不說話了。 扶月抿了抿唇,當下拉著他彎腰出馬車,對馬夫說:“你留在此處等小秦,屆時與他一同回季府便可?!?/br> 馬夫啊了一聲,懵懂地撓撓腦袋,繼而點點頭:“好的,扶二娘子?!?/br> 扶月徑直地往賣冰糖葫蘆的老人小跑過去。 準備買完冰糖葫蘆,再走路去聽雨閣算了,反正在街上堵著也是堵著,浪費時間。 老人家正舉著冰糖葫蘆往小巷那頭走,她忙喊:“老人家,老人家,等等!我要買冰糖葫蘆?!?/br> 清風徐徐,扶月一頭長發隨跑動向后揚起,梅香愈來愈濃,季玉澤身子僵硬片刻。 自掏腰包地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她遞了一串給他。 雖不知季玉澤為何突然提起冰糖葫蘆,但她想肯定是有理由的:“你嘗嘗,我還沒吃過京城的冰糖葫蘆呢?!?/br> 說完,扶月張嘴咬了一小口自己手上的冰糖葫蘆。 表皮紅色的冰糖葫蘆頓時缺了個口,露出里面的果rou,少女的牙印印上面。 季玉澤看了一秒,笑彎眼,驟然彎腰過去,握住扶月拿著串冰糖葫蘆的手,張嘴咬下那顆被她咬過的冰糖葫蘆。 舌尖滾過那半顆冰糖葫蘆,牙齒一點點地啃咬,細細地咀嚼,忽地微微一頓,然后咽下去。 他慢慢抬起眼簾,溫緩地松開她的手:“很好吃?!?/br> 扶月咽了咽,心徹底漏了一拍,錯覺季玉澤吃的不是冰糖葫蘆,而是自己。 第49章 玉奴 見扶月發愣, 季玉澤輕笑一聲,指尖若羽毛掃過她沾上些糖漿的嘴角:“月娘,你不吃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