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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夫,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感激不盡,我這條賤命都是你的?!?/br> 微微一頓,他哭嘆。 “但有些事錯了便是錯了,回頭是岸??!” 安大夫充耳不聞,拎著一把鋒利的斧頭,眼神緊盯著扶媛,殺意遮不住。 尤其是看到她身上的衣裳時,扭曲的恨意鋪天蓋地朝他襲來,近乎將整個人淹沒。 穿著大紅色衣裳的女子都該死,不配活在世上。 她們都像他母親一樣該死、浪.蕩成性。 被童年陰影沖昏了頭腦,安大夫舉起斧頭就要往躺坐在草堆上的扶媛砍去。 扶月握緊拳頭,差點想推開門,直接沖進去。 伙計忙抬手擋住,嗓子沙?。骸鞍泊蠓?,我求求你了,放了她罷?!?/br> 此時此刻,扶月不敢離開半步,生怕去找大理寺的途中,扶媛便被殺了。 選擇留下,緊急之時挺身而出,也許能為扶媛拖延些時間。 安大夫掄了一腳伙計,他還是不愿松手。 安大夫怒火沖天,聲調拔高幾個度:“你這是要忤逆我?是因為我殺了你心上人嗎?” “我這都是為你好,你那心上人一看便是浮浪之人,往后必定會辜負你一片深情,倒不如殺之而后快,免得你日后被傷?!?/br> 提及心愛之人,伙計痛苦不已,第一次反駁。 “不,不是的,秀娘不是那樣的人?!?/br> 伙計臉上青筋暴起,壓抑著巨大悔意,望著安大夫雙眼,嘴唇劇.烈地翕動。 “秀娘不過是來見我時穿了一件紅衣,你為何就此下定論,要置她于死地?” 安大夫皺眉,瞇著眼危險問:“你可是在怨我?” 伙計還流著淚,卻說:“不,我從未怨過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本就該為你所用?!?/br> 這番話是發自內心所言,他確確實實把安大夫當作親生父親一樣孝敬。 在得知安大夫亂殺人后,違背良心地替對方一直遮掩著。 但當看到秀娘躺在滿是血液的地上,手緊緊揣著他們之間的定情信物,面色死白,生命逐漸逝去模樣時。 伙計發現自己錯了。 大錯特錯。 這是上天故意奪走秀娘,從而懲罰他,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秀娘是季府一丫鬟,長相頗為出色,近乎可媲美京城大家閨秀,偏偏喜歡上他這般低.賤之人。 還說愿意祈求季夫人的開恩,放自己出季府同他成婚,做一對白頭到老的夫妻。 如今,一切都成了浮云。 安大夫忽砍了伙計一下,他沒防備地摔到旁邊。 接著,安大夫舉起斧頭砍扶媛。 扶月見了,心一橫,踢了一腳隔壁的破木板。 安大夫眼神一變,快步跑去推開門,瞇著眼睛梭巡院子:“誰,給我出來!” 扶月暗嘆倒霉,在他跑出來前一秒反應迅速地離開房門,躲到了院中的古井邊。 她一手用力地捂住嘴巴,一手拎著裙擺,背部緊靠著古井壁,冷汗流不止。 “趕緊出來!留你全尸?!?/br> 安靜了一會兒,聲音沒了,扶月還是不妄動。 跟前的地上倏忽多了一道影子,她猛地抬手,只見安大夫掄著斧頭往自己劈來。 扶月朝一邊滾去,躲開了一斧,心中呼喊著系統:我要是死了,還能復活嗎? 沒回。 淦。 安大夫怒目,又砍下去,中途卻被人攔截住。 怔愣期間,斧頭易主。 被不知從哪出現的季玉澤奪走,他面不改色地一斧頭過去,正中安大夫的脖子,血液飛濺而出,灑向四周。 季玉澤沒扔掉帶血的斧頭,也沒理會已倒地的安大夫,一步一步地向軟了手腳的扶月走去。 “月娘?!?/br> 溫柔到極致的嗓音揉雜著些風。 她聽得不太真切,卻知道在喊自己。 季玉澤抬起干凈的那只手撫上扶月沾了些安大夫的血的臉,輕輕笑起,冒出莫名的話。 “月娘,你跟小白真像?!?/br> 扶月咽了咽,頭腦發熱地脫口而出:“小白是誰?” 第36章 斧頭 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天際, 只剩下微乎其微的月光,因靠得很近,扶月能看清季玉澤臉上的表情。 平靜。 她得到的感覺只有這個。 但扶月深諳一道理, 那便是暴風雨來臨前, 往往會偏向于寧靜。 就好比如海面風浪雖也許看起來起伏不大,但里頭卻可能在醞釀著什么, 而暴風雨一旦開始, 若是逃不掉就會被卷入海底漩渦。 扶月憂心他會怪她私自逃出來。 可她也很清醒,必須得這樣做,畢竟自己不想、也不可以一直當人偶,一定得恢復自由之身。 否則攻略任務是很難有進展的。 難不成用人偶的形象攻略季玉澤?扶月覺得不行,她小時是喜歡芭比娃娃,但對它是萬萬談不上愛的。 玩膩了就買新的。 為今之計, 是該好好想想如何說服他。 季玉澤面上染著溫潤的笑, 似流華之月, 照入人心,答道:“一只兔子?!?/br> 斧頭還在滴血。 滴滴答答, 滴滴答答地砸到地上, 于寂靜的夜間聽得異常清楚。 安大夫的血同時也灑到了他臉上, 星星點點,像妖艷的小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