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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王家嫂子見狀忙安撫:“遠哥兒他娘,你也別惱,且先顧著你肚子里的這個,可千萬莫傷了身子,倒是廢了阿魚的一番苦心。你這樣想吧,阿魚去了也未必不是好事,瞧著那家人家很有些權勢,又在京都,她是不會去吃苦的……” 莫氏聽見這話,眼淚頓時又流出來:“阿姐,你們回吧,我想休息一會?!?/br> 其他幾個嬸子都嘆口氣使了個眼色,齊齊退了出來,然后重新找個地方再細細八卦。 等外面的人都走了。 莫氏定了定神,看了看溫宣魚捏自己手指的位置。 第四根無名指。 伯仲叔季。 孟沛,字季澤,便是行的四。 所以阿魚的意思是叫她去找孟沛嗎? 對,孟沛。 可是現在就是孟沛在,恐也留不下阿魚了啊。 莫氏一思即此,抽泣起來。 莫遠見狀上前抱住了母親:“阿娘不要哭。我這就去找季澤哥哥,把jiejie搶回來?!?/br> 他走了兩步,便看抽抽噎噎的莫氏抓住自己搖頭:“別去。你季澤哥哥現在也沒辦法。你去找他,是害了他?!?/br> 她定了定神,叫莫遠:“過來幫阿娘拿東西?!?/br> ~* 鏤雕著四瓣花葉的馬車外面精致,馬車內裝飾卻很簡單,長凳上面的錦緞已有些舊了,上面鋪了一層軟墊。 這就是忠義侯府的面子和里子。外面光鮮亮麗,里面早就是一團糊涂。 如果她沒記錯,現在的這位侯爺, 她的第一個條件是這件事不可追究舅舅一家的責任。 溫管家一口答應了下來。 本來今日過來就是恐嚇居多,先給了下馬威鎮住這些人,帶人才能順利,若是磨磨唧唧,細細說來,難免會有沒眼力見的來攪和,反而橫生枝節。 而至于第二個條件。 她想見孟沛一面道別。 溫管家目光掃過馬車后面數個騎馬的護衛,略一沉吟便答應了。 他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甚至在他的袋子里還有一袋預先準備好的銅錢。如他來之前得到的暗示那樣,如果這位曾經的信陽侯世子輕舉妄動,那發生爭執和正當防衛下出現的意外,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但這樣的意外肯定不能發生在縣衙,畢竟信陽侯從軍中起家,門生故吏也不少,今日那位路過的團練使也在,他可不想冒險。 溫管家笑了笑:“那小人這就差人去請?!?/br> 他說罷,向身旁一個隨從使了個眼色,那隨從立刻備馬向前去了。 不過須臾,就在經過那片歇腳的竹林時,忽聽前面傳來馬蹄聲。 驚動地上的塵土,片刻,便看幾騎絕塵而來。 為首一人,豐神俊朗,姿容出眾,翩翩少年微昂著頭,勒馬垂眸看向這行人最前的溫通,面上似笑非笑。 正是孟沛。 他的身后,四個玄色衣衫的少年神色肅然,腰間都配著橫刀。 他目光看向前面的馬車,喊了一句:“阿魚meimei?!比缓蠓硐埋R,他緩步孤身走來,初秋的風攪動竹林,風讓馬車的帷裳滾動,就像一只手在掀開馬車的車簾。 孟沛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走過來。 溫通沒有下馬,他用下巴示意,立刻便有車輦后面的幾個護衛拔刀走了過來,半擋在馬車前面。 “這位便是孟沛公子吧?”溫管家道,“聽說公子曾和莫氏交好,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小姐認祖歸宗,千金之軀,對于和小姐之前的誤會,想來孟公子不會需要在下解釋了吧?!?/br> 孟沛發出一聲無需回應的嗤笑。 眼前這個管家他還記得。上一世,城破時候,他曾在高座上看著他吃完了曾撒在他身上的三貫銅錢。 他走向馬車。 孟沛此刻身上依舊是作為客人時的常服,長發以玉冠固定在頭頂,只有幾縷碎發垂下,他走得不快,腰間的蹀躞和玉佩隨著行進微動,得體而又質地精良的錦衣袖口上的暗紋隨著他的手按在腰間的劍柄,在晨光下映照出赤金的光澤。 他的手很白,修長的手指按在墨色的劍柄上,更顯出某種蒼白來。 他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但他的眼眸深處是如死寂的黑,看著眼前幾人,溫管家一瞬間背上冒出了陰寒的冷意,那眼神仿佛在看幾個私人。 孟沛走到了幾個護衛攻擊的范圍內,卻沒有動手,而是先看了一眼溫通,似乎在等著他的下一步。 此時溫通的手已經握住了那袋銅錢,按照預定的計劃,他要將把這袋錢砸到這位心高氣傲的信陽侯世子臉上,然后再補上冷漠而又居高臨下的羞辱,告訴他此身不要奢望,接著等著他冒火動手。 這樣的事情本來是他極為拿手的。 但在此刻,他騎在馬上,看向下面的孟沛,他們明明數人圍著此人,他卻感到了一種來自孟沛身上的難以言說的寒意。 這是一種天生的本能,這種本能曾經救過他,做狗起來的人總是能很敏銳察覺到可能給他們帶來危險的人。 他忽的改變了主意。 “但孟公子,小姐想在臨走前見你一面?!?/br> 他勒轉馬,老老實實向旁邊讓了一步。 馬車的車夫跳下車來,在地上放好馬凳,馬車停在原地,孟沛踏上了馬車,里面的人一直都在,安靜極了,他知,她在等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