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丹青(200珠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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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照渡不愛回侯府,他嫌侯府太大,一個人住著太寂寥,平日下朝后總愛跟幾個同營出身的兄弟到酒坊打發時間。 這不,他剛步出宮門,就見門洞外停著兩匹馬,一匹是太仆寺卿董滄,另一匹則是兵部侍郎孟方的,看見他出來,都招呼他同行。 “阿渡,松川酒坊來了一批趙州來的酒,去嘗嘗你家鄉來的酒不?” “府中有事恕不奉陪?!彼砩像R,喜盈于色,“回頭把賬記在昭武候府就行?!?/br> 春風得意馬蹄疾。 沉照渡馬鞭一揮,那匹跟隨他南征北戰的白蹄骍囂張地在內城馳騁,翻起滾滾塵土,絲毫不察自己已犯眾憎。 昨晚他心潮澎湃了一夜,臨天亮前還是沒能忍住,解開沉霓的衣衫用手揉弄了一番,直到聽到她失控的嚶嚀才收手起身。 然而他剛往后挪,沉霓忽然抓住他的手臂,依賴地貼上來細語呢喃了幾句。 雖然他并沒有聽出說的是什么,但夠了。 * 沉照渡從不在在點燈前回回府,從侯府大門走到正院這段路他走過無數次,但只有今天才看出侯府的詩情畫意。 穿過正院垂花門樓,五開間的濯纓堂門窗緊閉,堂前站滿時不時墊腳張望的侍女,誰也沒發現他的到臨。 “你們不去伺候夫人,站在這里干什么?” 侍女們問聲回頭,沖他福身行禮,頗有為難道:“夫人進暖閣后便打發奴婢出來了?!?/br> 暖閣? 沉照渡一怔,極快反應過來,箭步走上臺階推門而入。 暖氣帶著絲絲馨香撲面而來,沉照渡繞過屏風,就見沉霓就立在東邊的暖閣前。 她還披著昨晚的大袖衫,及腰的長發上只綁著一根發帶,背影瘦削單薄,仿佛是水榭旁垂下的綠絲絳。 “我每晚都祈求畫中人出畫,沒曾想還有實現的一天?!?/br> 他上前摟住沉霓的腰,額頭抵在她耳側,貪婪地親吻著她纖細的頸脖。 那幅從含章宮帶出的畫像就掛在他房中的暖閣里,一是為了睹物思人,二則是為了今天向沉霓邀功。 “娘娘真是狠心,不僅決絕出宮,還把含章宮里的東西清得一件不留?!彼裨怪?,侵略的攻勢卻一分不減,吻上她的嘴角,“這半年里我每晚都宿在暖閣里,只有看著娘娘的畫像,臣才能安心入睡?!?/br> 懷里的人一動不動,任他采擷,可沉照渡卻很是不滿,正欲扳過她的臉,卻摸到了一片濕意。 “有什么好哭的?!币詾樗歉袆拥?,沉照渡轉過她的身子,抓起袖子擦掉簌簌落下的淚珠,“好了,不許再哭了?!?/br> 沉霓別過臉躲開,漠然道:“你不懂這幅畫,當然不知道有什么值得哭的?!?/br> 不喜她眼神里的厭棄,沉照渡按住她的后腦勺,強硬地擦去她的淚痕:“不過一幅人像,我是瞎子不成?” 不懂人的是她。 她不懂他攻破宮門時的迫切,不懂他跨入含章宮前的希冀,不懂他看到人去樓空時的憤怒與不甘。 更不懂他失而復得后的涅槃感。 不過沒關系,他們來日方長,他可以所有的時間來告訴她。 “沉霓,我們……” “你知道這幅畫出自誰之手?” 沉霓沒有給機會讓他說出后面叁個字,打斷他的幻想,“這是蕭翎畫的,我哭是因為想念他了?!?/br> 沉照渡俊朗的臉頓時變得難看,那幅伴他日日夜夜的畫像此時扭曲成妖魔,放聲嘲笑他的癡傻。 一只柔軟的手攀上他的上臂,暖閣里的啜泣聲更響。 “沉都督,我求求你放過蕭翎吧?!彼Z氣中再無倨傲,載著一汪眼淚的美目深深望著他,柔弱地懇求,“天下已定,他也從未有過要和蕭鸞搶皇位的意思,只要你們愿意放他走,我發誓我和他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br> 抓在他官袍上的手青筋盡露,沉照渡抬手想將她拉開,沉霓卻死死攥緊,繼續哀求:“只要都督肯放過他,我什么都可以做?!?/br> “什么都可以?” 掰開她的那只手頓住,沉霓眨了眨朦朧的眼睛看沉照渡。 面前的人表情未曾松動,看著她的那雙星目翻涌著滔天的怒火,嗤的笑了:“你就這般愛他?” 昨晚她還敢詛咒他、刺殺他,今天看到蕭翎的畫就軟下態度了? 他的笑太過陰森,比昨晚任何時候都要駭人,暖閣在此時也失去了作用,冷風嗖嗖而來。 沉霓囁嚅:“他、他是我的夫君,我自然要……” “夫君?”沉照渡再次嗤笑,松開抓住她的手,猛地掐住她的腰一帶,緊緊相貼,“經歷過昨晚的事,你確定蕭翎還會要你?” 懷里的人一僵,他順勢用手揉撫著她的纖腰一路往下,然而下一瞬卻被狠狠推開。 “別碰我!” 沉照渡被她推了個趔趄,又看見她臉上熟悉萬分的鄙夷,早已練就不壞之軀的他只譏諷道:“出爾反爾的人一直是你?!?/br> 他將沉霓逼到畫像下的書案前,睥睨她如困獸一般驚慌無措,耀武揚威:“這就是娘娘說的‘什么都可以’嗎?” 退無可退,沉霓緩緩抬眸。 沉照渡離她不遠,官袍上的麒麟張著血盆大口,騰云駕霧,栩栩如生。 “都督到底想要我什么?” 沉照渡垂眸看她水光瀲滟的眼,回答似是而非:“娘娘以為呢?” 門邊的炭爐熊熊燃燒著,竄起的火光一如她眼前緋紅的官袍。 沉霓再抬頭看一眼沉照渡,他面無表情,唯獨一雙幽深的眼睛落在她臉上,晦暗不明。 他說:“我確實有蕭翎的消息?!?/br> 僵持著的手一顫,沉霓抿了抿嘴唇,抬起雙臂繞到了沉照渡身后,摸到玉帶板上的暗扣一按,無形的鎖卻將她束縛起來。 沉照渡的眼睛一直不離她,看見她放下帶板,又轉過身替他解開斜衿上的系帶,扯起嘴角說:“臣雖然是莽夫,但也知道憐香惜玉的道理。娘娘下面腫成那樣,臣怎么好意思再折騰?” 沉霓被他挑起下巴,一雙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睛格外滲人,哪怕在笑也像萬丈深淵。 “要不娘娘用嘴給臣含一含吧?” —— 沉照渡是真的欠。 更新的事宜都會發在微博@也作詩梳風 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