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頁的陳寒丘長大了一點，沒有笑容。

    往后翻，小少年不光沒有笑容，小臉還繃著，認真看著書，全然不管鏡頭的存在。

    等上了小學，照片越來越少，零散幾張小臉倨傲。

    再到初中，干干凈凈，沒有一張照片。

    施翩：“……”

    她干巴巴道：“這人好無聊哦?！?/br>
    機器人先生：“我也不喜歡拍照，但我并不無聊?！?/br>
    施翩好奇地問：“你為什么不喜歡拍照？”

    機器人先生：“人類的拍照技術通常很爛?！?/br>
    施翩：“……”

    傲慢！和一中的驕傲一樣傲慢！

    -

    東川的一月下了很多場雪。

    每場雪停留的時間不久，零散地落兩天，便杳無痕跡，不像北方，洋洋灑灑下上兩天，滿城蒼茫。

    施翩對于雪日的記憶大同小異。

    她會呆在溫暖的壁爐邊，聽木頭燃燒的爆裂聲，或是成日呆在畫室里，隔著窗看紛飛的世界。

    但今年不同。

    今年施翩對雪日的記憶，是層層的汗意。

    她總是陷在柔軟的睡床上，看眼前陳寒丘晃動的上身，頸間薄薄的汗水，以及緊繃的下頷線條。

    不過一個晃神，被撞得頭暈眼花。

    施翩忍不住想，都那么用力了，他還在克制嗎？

    汗出了一層又一層，結束時她像是從海里被打撈上來。

    陳寒丘貪戀地蹭著她的后頸，低聲道：“寶寶，你好香?！?/br>
    說著，指節又往下伸去。

    施翩忍著耳根后泛起的熱潮，用僅剩的力氣擋住他的手，嗓音發?。骸懊魈煲幩??！?/br>
    近一月底，已到了年關。

    施翩上周帶陳寒丘回家見了奶奶，這周兩人準備去寧水，和陳興遠說明他們在一起的事，順便接他到東川來過年。

    “下午去也來得及?！?/br>
    他輕淡的嗓音里夾雜沉沉的欲意。

    施翩覺得再這么下去，機器人不會壞，她先散架了。

    于是，她靈光一閃，急忙道：“我要用機器人體驗劵！”

    陳寒丘一頓，微抬起上身，撥過她酡紅的小臉，輕笑一聲：“確定要用在這里？我有機器人沒有的功能?！?/br>
    “……不用那個?！笔嫱崎_他，拿被子擋住自己，“現在派你回自己家里去，立刻馬上！”

    她昂起下巴：“這是主人的命令！”

    陳寒丘垂眼看她片刻，掀開被子起身，平靜地應：“我會達成您的命令，主人?！?/br>
    施翩：“……”

    不要不穿衣服說這種話。

    施翩掀起被子，將自己的腦袋藏了進去。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故意用這么冷淡的聲音說這么容易引人遐想的話，還不穿衣服，流氓機器人！

    隔天，施翩睡眼惺忪地打開門，然后……

    一頭撞進陳寒丘懷里。

    “早上好，主人?！?/br>
    他溫聲道。

    話音落下，他打橫將她抱起，將小公主送到柔軟的沙發上，送上一杯溫水，再推過小推車，準備給她洗臉。

    施翩頓時嚇清醒了，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干什么？”

    陳寒丘慢條斯理地聊起袖子：“哄你起床?！?/br>
    “……我可以自己洗臉?！?/br>
    她默默縮起腿，把自己團成一團。

    陳寒丘看她一眼，神情清冷：“現在是早上，不是做這件事的時候。如果主人有需要，晚上我會滿足您?！?/br>
    施翩：“……”

    說得好像早上沒做過。

    她繃起臉，嚴肅道：“你去廚房忙吧，這里用不上你?！?/br>
    陳寒丘有點可惜。

    怎么辦，主人好像不太喜歡他。

    機器人先生站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們。

    它并不明白陳寒丘和施翩在玩些什么，聽起來像是一種主仆游戲，它想和圓圓一起玩。

    陳寒丘一走，施翩飛快地溜回房間洗漱。

    這一早算得上相安無事，兩人一起吃過早飯，再帶上機器人先生，便準備出發去寧水。

    只不過這一次，機器人先生也有了自己的行囊。

    陳寒丘關上后備廂，瞥了眼機器人手里方方正正的小箱子。

    注意到他的視線，機器人先生立即將箱子藏到身后，不讓他看的模樣，擺明了有什么貓膩。

    他沒有多在意，隨即上了車。

    這趟去寧水，施翩帶了小半車禮物，大多是施富誠準備的。

    沒錯，施富誠跟著姜萱女士跑了兩周，就被趕了回來，那小老頭天天垂頭喪氣，這兩天倒是振作了一點。

    這不，剛出發沒多久，他的電話就來了。

    等施富誠絮叨完，施翩安慰他：“爸，那邊氣候多變，海拔還高，她趕你回來是好事?！?/br>
    施富誠轉念一想，小乖說得有道理。

    他笑笑，喜滋滋地掛了電話。

    說起施富誠和姜萱女士，兩三句話就能說完。

    年少時兩人閃婚，結婚不久就有了施翩，姜萱從事考古學研究，天性熱愛自由，施富誠工作又忙，兩人聚少離多。

    時間久了，兩人便商議和平分手。

    施翩隨口問：“陳寒丘，要是我回歐洲去，我們會不會因為聚少離多分開？”

    陳寒丘：“不會?！?/br>
    她眨眨眼：“這么肯定，為什么？”

    陳寒丘：“你離開時不帶上隨身物品，我會很困擾?！?/br>
    施翩：“……”

    她干巴巴道：“你這么大一個公司，說帶走就能帶走嗎？”

    陳寒丘嗓音淡淡：“公司隨時可以再建，有我在一天，proboto科技就不會倒。施翩，對我有點信心?！?/br>
    施翩提醒他：“主人?！?/br>
    陳寒丘：“？”

    他重復：“主人，對我有點信心?！?/br>
    施翩翹起唇，勉強道：“行吧，相信你一次?！?/br>
    -

    車開到寧水，正好十點。

    陳興遠知道他們要來，早早等在農場門口，等他們來，順道殺了只肥美的大鵝。

    車開近，施翩看到他手中光禿禿的家禽。

    還有一段距離，她看不清。

    “陳寒丘，你爸在干什么？”她遲疑地問。

    陳寒丘瞥了眼，隨口應：“殺鵝?！?/br>
    施翩大驚：“殺鵝？哪只鵝？不會是呆瓜的大鵝吧，它一定會傷心的?！?/br>
    陳寒丘一頓：“呆瓜的大鵝？”

    施翩手忙腳亂地解釋：“就是上回追著我，要和我打架那只，又肥又大，毛發雪白的那只?！?/br>
    陳寒丘沒應聲，將車停在門口。

    剛停下，施翩就解了安全帶跑了下去。

    “小乖?！?/br>
    一見到施翩，陳興遠便露出笑容。

    施翩叫了聲叔叔，便眼巴巴地看著他手里光禿禿的鵝，小聲問：“叔叔，這是哪只鵝？”

    陳興遠笑笑：“放心，不是呆瓜?！?/br>
    施翩：“……是和呆瓜玩的那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