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寒丘轉了下筆，嗓音淡淡地提醒她：“下節課語文抽背。你現在會說‘中文了’?！?/br>
    施翩：“…………”

    原本神采奕奕的少女頓時頹靡下來，耷著眼睛，像一只垂頭喪氣的小狐貍。如果她是小狐貍，她一定有世界上最可愛的耳朵。

    陳寒丘垂下眼，無聲笑了一下。

    時間久了，施翩的殺傷力越來越大。

    東川一中的各位漸漸抵擋不住，最后他們將希望放在了陳寒丘身上。他們一中的門面，一中的驕傲。

    他對待施翩時，與別人沒有任何不同。

    這讓他們感到安心，至少施翩無法為所欲為。

    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

    體育課，一片陰影下。

    施翩把陳寒丘堵在墻上，她仰著頭，認真看他片刻，問：“你和傅晴周末一起去圖書館學習了？”

    陳寒丘隨口應：“沒有?！?/br>
    “那你們怎么在一起？”她不依不饒。

    陳寒丘垂著眼，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低聲問：“怎么不在教室呆著，回去了一樣能問?！?/br>
    施翩瞪起眼睛：“別想轉移話題！”

    “……忘了?！标惡鸹貞浟艘幌?，“路上遇見的？”

    女孩子不高興鼓起臉：“不許你和她玩，他們都是笨蛋?！?/br>
    “都一樣?！彼f。

    施翩安靜了一會兒，忽然問：“你們的計算機社團是不是要解散了？我有辦法?！?/br>
    陳寒丘一頓：“什么辦法？”

    一中的計算機社團每年盛大開場，凋零收場。復雜的代碼和想象中每天都能玩游戲的狀況完全不同，這么凋零了幾年，學校打算取消計算機社團，將地方讓出來給別的興趣社團。

    而陳寒丘，需要這個社團存在。

    “參加比賽?！笔嬲f，“你們有成績，學校就不會取消?！?/br>
    陳寒丘神情平靜：“竇桃單手跟不上?！?/br>
    社里能參加的比賽的只有他，楊成杰以及竇桃。

    施翩眨了眨眼睛：“不是竇桃?！?/br>
    陳寒丘：“？”

    “是我?！彼N起唇角，“你忘啦，我是天才?！?/br>
    “……”

    陳寒丘靜了一瞬，問：“你要什么？”

    腦袋只到他胸口的女孩子笑得瞇起眼睛，故意拖長了調子，說：“我要的可太多了?！?/br>
    “第一?！彼Q起細長的食指，“接我上下學?！?/br>
    陳寒丘：“你家住哪兒？”

    施翩說了個地址。

    他思索幾秒，說：“可以?！?/br>
    “第二?！彼鋈货谄鹉_尖，漂亮的眼睛自下而上盯著他，鼻尖幾乎要撞到他的，“不許和別的女孩子說話?！?/br>
    陳寒丘：“……所有？”

    施翩嘟嘟嘴：“你想要特例??？好吧，允許你和桃子說話?！?/br>
    他沉默幾秒，淡聲應：“知道了?！?/br>
    “第三——”

    女孩子苦惱地皺起眉頭。

    那時，他心愛的女孩想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說，她想在畢業時要一束花，野花，或是假花，都可以，只要是他送的。

    所有不值錢的東西，她都視若珍寶。

    因為那時的他，什么都給不起。

    -

    晚上九點，1101戶門鈴被按響。

    施翩正翹著腿扒拉零食吃，于湛冬去門口看了一眼，詫異道：“liz，是你的天才男友?！?/br>
    “前男友?！彼嵝阉?。

    于湛冬：“給他開門嗎？”

    施翩隨口道：“開吧，我和他被分到一組了?！?/br>
    于湛冬不知道分組結果，施翩簡短地說了事發經過，其中出現的人物有：她的前男友，現相親對象，以及前男友曾經的追求者。

    溫和如于湛冬，聽了都有瞬間的驚愕。

    最后他說：“哇哦?！?/br>
    施翩瞪他：“……你很討厭?！?/br>
    于湛冬打開門，溫柔一笑：“晚上好，天才先生?！?/br>
    陳寒丘看到于湛冬沒什么意外，視線輕掃過他，問：“她在嗎？”

    于湛冬側開身：“在，請進?！?/br>
    施翩沒看進來的男人，繼續看國產小甜劇，只是劇情再怎么甜，再怎么好笑，她都面無表情。

    氣氛一片沉寂，屋里三個木頭人。

    于湛冬看看兩人，溫聲道：“我回去了?！?/br>
    “注意安全?！笔娴?。

    “知道，明天記得回家?！?/br>
    于湛冬離開后，屋里只剩他們兩人。

    陳寒丘站在正中央那幅油畫前，靜靜看了許久。

    這幅畫叫《極光》，liz沒有在公開場合展出過這幅畫，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到它。她眼中的星空不神秘，不遙遠，綺麗又絢爛，觸手可及。

    “什么時候畫的？”他問。

    施翩看了眼墻上的畫，道：“畫完星空之后，系列畫畫了太久，身體疲憊，但神經還是很興奮，停不下來?！?/br>
    說完，又靜下來。

    稍許，陳寒丘看向施翩，頓了頓，問：“還在生氣？”

    “……”

    不提就罷了，一提就上火。

    施翩冷淡道：“我生什么氣？”

    陳寒丘：“第一次約會我遲到的事?！?/br>
    施翩不想理他，更生氣了。

    遲到三小時就算了，那三小時他居然和傅晴在一起，這像話嗎？

    她露出一個笑容：“你不是喜歡那樣的女孩子嗎？現在男未婚女未嫁，正好再續前緣?！?/br>
    陳寒丘臉上沒有笑：“我不喜歡?！?/br>
    施翩瞬間收起笑：“哦，六年過去，你忽然能解釋你們那三小時去干什么了？”

    陳寒丘抿著唇，沒說話。

    又不說話了，沒勁。

    她撇撇嘴：“有事說事，說完就走?！?/br>
    陳寒丘垂眼看她：“比賽的事。我們要合作完成展出作品，由東川市全體市民投票，為期三個月?！?/br>
    施翩問：“作品……內容有限定嗎？”

    陳寒丘：“我們專業相關?！?/br>
    施翩看了眼陳寒丘。

    一個畫畫，一個寫代碼，兩人得合作完成作品。

    “……魏子灝和誰一組？”

    她干巴巴地問。

    陳寒丘淡聲道：“一個律師?！?/br>
    施翩：“……她沒名字？你心虛什么?！?/br>
    “施翩?！彼酒鹈?。

    施翩輕哼：“他倆看起來也挺難合作的。算了，好過和陌生人一組，我不喜歡笨蛋?！?/br>
    陳寒丘：“……”

    施翩：“說完了？說完了回吧?！?/br>
    陳寒丘沉默幾秒，道：“微信?！?/br>
    施翩沒聽懂：“??？”

    “加個微信?！彼D了頓，補充，“方便溝通?！?/br>
    施翩：“哦，我先把你從黑名單放出來?！?/br>